林修遠寫完摺子,叫人備了馬車要入宮,卻又聽管家來報,說張媒婆來了。


    這幾個月來,張媒婆找了好幾個會烤雞的姑娘,可不是殺豬的就是賣魚的,甚是……粗獷彪悍。


    林修遠怕他兒子受欺負,隻好讓張媒婆再找找,可有溫婉些的。


    於是,今日張媒婆又來了,說城南賣油翁的女兒溫婉大方,蕙質蘭心,烤的雞可好吃了。


    林修遠聽著還不錯,便想去問問林子硯,可要去見一見這姑娘?


    「硯兒呢?」林修遠問管家道,「可在府中?」


    管家說,公子在涼亭那兒看書呢。


    林修遠點點頭,帶著摺子往涼亭走去,想著跟林子硯說一聲,便去宮裏遞摺子。


    可他剛拐過亭外小路,遠遠便看見---涼亭內,江家那小子摟著他兒子,傾身親了上去。


    「啪」的一聲,林修遠手裏的摺子掉在了地上。


    第68章 跪了大半天了


    這一日,林府雞飛狗跳。


    林修遠舉著掃帚,追著江嶼行滿院子跑,「兔崽子,我打死你!」


    「爹,」林子硯追在身後,拉住他道,「爹,別打了……」


    「硯兒,」林修遠喘著氣,問道,「他是不是輕薄你?!」


    「不是,」林子硯咬了咬唇,「爹,我……我喜歡他。」


    林修遠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了大半天沒回過神來,「什麽?」


    林子硯撲通跪下道:「爹,我不該瞞您,他……他是我的心上人。」


    林修遠腦子「嗡嗡嗡」地響,抬起掃帚就往他身上打,「胡說什麽?!你個不孝子!」


    江嶼行急忙護住林子硯,「不是他的錯!」


    林修遠索性兩人一塊打,「是你騙了我兒子?!是不是?!」


    「我是真心,」江嶼行一把抓住掃帚道,「您若不信,我現在就讓我爹來提親。」


    「提你個頭!」林修遠怒不可遏,「癡心妄想!放手!」


    江嶼行隻好放開掃帚。


    林修遠掄起來又要打江嶼行,林子硯連忙抓住他的袖子,眼眶都紅了,「爹,不要……」


    林修遠鬍子都要氣歪了,「你……」


    他胸口起伏半晌,終是丟了掃帚,袖子一甩,沉著臉走了。


    「爹……」林子硯想追上去,卻又聽林修遠怒道:「別叫我!」


    他嚇得又跪了回去。


    「你長本事了,」林修遠沒回頭,「會誆騙我了,好得很,好得很……」


    「不是的,」林子硯內疚不已,「爹……」


    林修遠頭也不回地走了。


    「是我不好,」江嶼行揉著林子硯方才被打的後背,「疼不疼?」


    林子硯搖搖頭,輕聲道:「怎麽辦?」


    「沒事,」江嶼行道,「你爹若是不消氣,我就一直跪在這兒,跪到他煩,或許就不生氣了。」


    林子硯:「……」這是什麽辦法?


    「他隻是怕你被我騙了,」江嶼行抵著他的額頭道,「你怕不怕?」


    林子硯看著他,抬手與他十指相扣,隻輕聲道:「我陪你。」


    江嶼行唇邊盪開笑意,「好。」


    江府庭院內,江成嶽正擦著刀,忽見小廝急匆匆跑進來道:「老爺,不好了!」


    江成嶽:「何事慌慌張張的?」


    小廝:「聽說二少爺在林府被林尚書追著打!」


    江成嶽:「……為何?」


    小廝搖搖頭,「聽說林尚書甚是生氣。」掃帚都要打禿了。


    阿嶼去林府做什麽?江成嶽擰著眉頭想,林修遠雖脾氣差了些,也不至於無緣無故就亂打人。


    他想了想,還是起身出了門。


    然後,他才攀上林府的院牆,就聽江嶼行道:「您若不信,我現在就讓我爹來提親。」


    江成嶽:「……」


    他又默默翻了回去---打得好!逆子!


    老頭出門吃了碗餛飩,回來就見林子硯和江嶼行一道跪在院子裏。


    「怎麽了這是?」老頭一臉茫然---許久不見小江了,怎麽一回來就行這麽大的禮?


    「老師……」林子硯頓了頓,忐忑道,「您能不能勸勸我爹?」


    老頭不解,「勸什麽?」


    江嶼行抬起兩人緊緊扣著的手。


    老頭愣了愣,老半天才恍然大悟般,自言自語道:「怪不得一路上,你們老騎一匹馬,住一間房……」


    他又猛地回過神來,抬手就拍了江嶼行一腦袋,「我就說你小子怎麽待小硯那麽好,敢情是圖謀不軌?!」


    江嶼行嘴角一抽,「這詞……怪難聽的。」


    老頭又拍了他一腦袋,「你還指望我誇你不成?!」


    江嶼行捂著腦袋躲---再拍要傻了。


    「老師,」林子硯悶悶道,「您勸勸我爹吧……」


    「唉,」老頭嘆氣道,「你們也真是的,怎麽趕上這當口了?太子的事還沒完呢,你爹不得氣死?」


    江嶼行也有些後悔---早知道就該晚上再來的。


    老頭搖頭嘆氣了好一會兒,還是去找林修遠了。


    書房內,林修遠燒著摺子,痛心疾首。


    怎麽就看上了姓江的?!那兔崽子有什麽好的?!還在勾欄院買小倌!


    老頭走進來,扒著門小心翼翼道:「小硯都跪了大半天了……」


    「讓他跪!」林修遠氣道,「不孝子,老臉都被他丟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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