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兒,」林修遠見他這模樣,吃驚道,「這是怎麽了?」


    林子硯:「……風大,髮帶掉了。」


    「風大怎麽還出去,」林修遠連忙叫人去給他拿披風,「你向來怕凍,大冷天的,就少出去些。」


    林子硯看著他爹,想起林修遠曾說,他出生在冬日,因受了寒,身子比常人要弱些。


    可今日寧末卻說,他是在雪裏被凍的,林修遠撿到他時,他已氣息微弱,緩了好幾天才救回來的。


    他不信,他爹那麽疼他,他怎麽會是撿來的?


    「林修遠一生未娶,」寧末的話又盪在耳邊,「哪來你這麽大的兒子?」


    一生未娶……


    他爹隻跟他說過,他娘在他出生後便去世了,似乎也未曾說,那是他的妻……


    「爹,」林子硯唇齒顫了顫,輕聲道,「我娘……」


    林修遠一愣,「你、你娘?」


    「爹……」林子硯看著他鬢邊的白髮,心頭一陣發酸,又忽然不想問了。


    無論真相如何,這都是養他育他的父親,是他這輩子最親的人。即便他真是撿來的又如何,他仍舊是林子硯,是林修遠的兒子,這兒便是他的家。


    「硯兒,」林修遠麵露憂色,「怎麽了?」


    「沒事,」林子硯唇邊扯出一個笑道,「爹,我餓了,去用飯吧。」


    「好好,」林修遠邊走邊念叨道,「爹讓人給你燉了湯,你先喝點暖暖身子……」


    這天夜裏,林子硯輾轉難眠,反覆想起寧末白日裏說:「不管你信不信,話我都帶到了,這幾日你好好想想吧。」


    「其實也沒什麽好想的,」他又自顧自說道,「你若是不願做宿北樓的探子,樓主定然不會放過你的,也不會放過林修遠……」


    林子硯心頭一揪。他可以什麽都不怕,卻不能把他 爹也卷進來。


    怎麽辦?他蒙在被子裏,想著想著,忽然想起了江嶼行。


    可江嶼行還花幾百兩銀子買過寧末,怕是也不可信。況且,他們不過萍水相逢,他對江嶼行亦一無所知。


    「我聽見了,就與我有關。」


    江嶼行的話忽然盪在耳邊,林子硯抓著被子頓了頓,喃喃道:「騙人……」


    第二日,林子硯站在宮城門口,有些猶豫不決。


    他想了一夜,北祁探子這麽大的事,還是該稟告皇上的。可他雖回京不久,也聽聞皇上常年臥病在床,太子不問政事,北祁探子又隱於暗處,他這一說,怕是隻會打草驚蛇,害了他爹。


    他躊躇良久,還是轉身走了。


    他滿腹心事,茫然地走著,也不知走了多久,等他回過神來時,發覺自己竟走到了城外竹林中。


    四周靜悄悄的,惟有風吹竹葉,簌簌作響。林子硯嘆了口氣,轉身想回去,卻一轉頭,就見江嶼行站在身後不遠處。


    「你……」林子硯一驚,「你、你怎麽在這兒?」


    江嶼行抱著雙臂道:「這話該我問你。」


    他本守在城樓上,卻忽然見林子硯孤身一人往城外走去,也不知去做什麽。


    關我什麽事?他想,他都不要我管。


    然後,不一會兒,他就跟了過去。


    「你來這兒做什麽?」江嶼行道,「等人?」


    「不是……」林子硯也不想多說,踩著林中枯葉就要走,卻腳下驀然一空,猛地墜了下去,「啊……」


    「林子硯!」江嶼行急忙躥了過去,卻也腳下一陷,抱著人一道摔了下去。


    「嘶……」他們摔在一個頗深的大坑裏,江嶼行一聲痛呼,崴了腳。


    「你怎麽樣?」林子硯從他懷裏爬起來,「摔到哪兒了?」


    江嶼行勉強道:「沒事。」


    他抬頭看了看,這坑雖深,可若是平時,他一躍便能上去,但現下……


    他默默看了看自己的腳。


    林子硯這才發覺他的腳一動不動,擔憂道:「你的腳……」


    「不礙事,」江嶼行道,「隻是,上不去了。」


    「喂,」上頭忽然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你們誰啊?怎麽掉下去了?」


    林子硯一喜,「小兄弟,可否拉我們一把?」


    犬巳蹲在坑邊,抱著蛐蛐罐往坑裏瞧了瞧。他本是來林子裏找蛐蛐玩的,卻驟然聽見一聲喊叫,跑過來一看,就見兩個人摔坑裏了。


    「那我也不能白幫你們啊?」犬巳想,殿下常說不能吃虧,他幫了他們,他們也該報答一下吧?


    「你們要答應我一件事。」


    江嶼行:「什麽事?」


    犬巳摸著後腦勺道:「我想想……」


    良久,陷在坑裏的兩人忽然聽上頭那人道:「咬他!」


    江嶼行:「……」


    林子硯:「……」


    江嶼行回過頭,看著林子硯道:「你咬我,還是我咬你?」


    大坑邊,想了許久也沒想出什麽事的犬巳索性鬥起了蛐蛐,嚷嚷道:「快,咬,咬它……」


    作者有話說:


    萬萬沒想到,成了周更……不好意思,等忙過這一陣子,一定努力更!


    第17章 你怎麽不打他


    林子硯愣愣道:「咬……咬哪兒?」


    江嶼行抬起頭就問犬巳,「喂,咬哪兒?」


    犬巳鬥蛐蛐鬥得正起勁,隨口道:「愛咬哪兒咬哪兒。」咬贏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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