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阮畫了一會兒,圖紙依舊不盡人意,但是眼睛已經有些酸累,想躺著睡一覺,又不好直接睡到江城的床上,幹脆直接趴到桌子上。


    剛閉上眼,就聽見他老爸說話的聲音。


    “哎呦,我的乖寶,這些活都有保姆做,別再累病了。”


    她一臉問號。


    聲音是她爸沒錯,乖寶?累病了?她的身體壯如牛,又不愛幹活,所以......她爸終於還是娶了薑思絮?!!!


    她順著聲音,走過一團迷霧,眼前出現了她家的別墅大門。


    現世裏,她爸嫌她好吃懶做亂花錢,她一畢業回國,就給她買了個小公寓,讓她從家裏搬出去了,穿書前,她因為得罪了老爸介紹的相親對象,被老爸冷落,都個把月沒回家了。


    她推門看見熟悉的客廳,一行熱淚滾滾而下,其實原來在家當廢物也挺好的,至少有個自己的房子。


    “爸爸,我廚藝不好,你和薑阿姨別嫌棄就行,之前是我不懂事,氣的爸爸住院,以後我會好好孝敬你和薑阿姨的。”


    這聲音像她的....但這話....她一天能和老爸強嘴八百回,從來沒說過這麽感人的話。


    她順著聲音跑到廚房。


    “她”正在笨拙的打開油煙機,手忙腳亂的燉湯。


    而她老爸正背著“她”抹淚,她從沒見過老爸如此溫柔感性的一麵,自從他和老媽離婚後,似乎她們父女倆隻要一見麵都在吵架。


    她好久沒仔細看過老爸了,他的鬢角竟然有了白發,溫阮看的心裏發酸,好想抱住他,在他懷裏撒嬌耍賴。


    “阮寶,快別忙了,教漢字的孫老師來了。”


    身材苗條,長相溫柔的薑思絮進了別墅,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的老師。


    阮寶?薑思絮瘋了!喊她阮寶!


    她七歲老爸和媽媽離婚,八歲老爸就帶著薑思絮進了他家門,她始終認為,爸媽是因為薑思絮才離婚的,所以自此以後,她和薑思絮開始了長達十幾年的冷戰。


    她們三個還能這麽和睦相處?


    她很確定,廚房裏的溫阮不是她,那是她現在這具身體的原身了?


    也好,那個溫阮性格乖巧,又懂事勤快,很符合爸爸對女兒的設想,不像她,整天叛逆跳脫,好吃懶做,能把自己的身體給“她”用,她很開心。


    省的她死了,老頭子連個養老的人都沒有,薑思絮又不能生育,她一死,老爸豈不是要斷子絕孫。


    “溫阮”吃了這麽多年的苦,也該去享享福了。


    而她身在福中不知福,每天渾渾噩噩,混吃等死,活該被發配到這貧窮的年代勞改。


    她像透明的客人一樣坐在自己家的客廳裏,看著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歡聲笑語,心裏欣慰又發酸。


    溫阮笨拙的學著寫字,薑思絮忙前忙後的又是倒牛奶,又是送水果。


    老爸則是皺著眉頭,一臉幸福的喝著女兒熬的雞湯,小老頭終究還是享上女兒的福了。


    原來一回家就心煩,現在卻死活不願意醒,她明知道是做夢,卻還是想多看一眼。


    她的好夢終究被蘇暖暖的聲音打斷了。


    “嫂子?睡覺呢?”


    蘇暖暖手裏攥著一遝零錢,走了過來。


    溫阮聽見她這麽說話,就知道江城在家,她又開始裝模作樣了。


    “本來在睡覺,現在被你吵醒了。”


    溫阮看向窗外,發現天已經黑了,果然快樂的時光,總是過的這麽快。


    蘇暖暖臉都黑了,恨不得一巴掌打她臉上,這死鄉巴佬越來越愛懟人了。


    “這是七十三塊八毛錢,我是所有的存款了,之前我哥不是每個月都給你寄二十塊錢嗎?我怕你亂花就給你存起來了,結果那錢不知道被誰偷了,所以我就先拿自己的錢給你墊上,等錢找回來了,我在給你補上。”


    這下輪到溫阮臉黑了,一個月二十?!都趕上江母一個月給她的菜錢了,原身要是早能拿到這筆生活費,何至於過的這麽苦。


    這錢怕不是被狗吃到肚子裏了。


    “被偷了啊?那報警了嗎?”


    “報警?不至於,肯定都是咱們院的人,都住在一起,鬧到報警的程度,不太好看吧。”


    蘇暖暖聽她說報警,並不慌張,她路過派出所看見裏麵的穿著警服的人,都有些緊張,更別說溫阮一個鄉巴佬,她知道派出所門朝哪兒嗎。


    嚇唬她?休想,錢她會還的,但什麽時候還,那就是另說了。


    “沒事兒,我去報警,反正我和大院的人相處的也不好,我無所謂的,你哥一共給我寄了多少錢?”


    蘇暖暖深出了一口氣平複心情,咬著牙說道:“一共七百,你去報警也不一定能找回來,總不能挨家挨戶的去翻,何必這麽麻煩,我每個月三十五塊錢的工資,以後都給你。”


    “我不要你的工資,就要那七百塊。”


    溫阮語氣堅定,一個月三十五,存到猴年馬月去,想騙她沒門。


    她話音剛落,就看見蘇暖暖矯揉的用帕子掩著臉跑了出去,她突如其來的做作,溫阮並未放在心上。


    從房間出來,桌子上已經擺好了三菜一湯,廚房裏,江城係著圍裙正在刷鍋。


    溫阮也不客氣,剛坐下來,還沒拿起筷子,就見王宛如從蘇暖暖的房間裏一臉怒氣的出來。


    “溫阮!你個不要臉的,敢欺負暖暖給她要錢,她拿不出來你還要報警!你怎麽不上天啊!那錢是我兒子的,是你的嗎?”


    溫阮低著頭沒吱聲。


    她倒是要看看江城怎麽說,這個錢她本來是不知道的,原書裏也沒提過,蘇暖暖主動給她錢,大概率是江城問起來了。


    蘇暖暖想當好人,自己又沒錢還,好一個又當又立。


    “媽,溫阮是我妻子。”江城說著,臉色陰沉的解下圍裙。


    “錢是我給溫阮的,暖暖拿不出來可以實話實說,沒必要撒謊,被拆穿還要惡人先告狀,您也長點心吧,別她說什麽都信,現在不教訓她,以後遲早走錯路。”


    蘇暖暖的父親當初幫父親擋過子彈,母親生下她就去世了,所以她一出生就被抱養到江家,為了能給蘇家留個後,特意沒改她的姓氏。


    小的時候,爸媽忙工作,暖暖也算是他帶大的,像個小尾巴一樣,在他印象裏,這個妹妹心眼多但討喜。


    但他從十五歲離家,也有十來年沒跟妹妹怎麽相處了,她也從十歲長到了二十歲,學會了撒謊,騙人。


    他上次提醒她的時候,已經猜到了她可能已經把錢花了,他在給她坦白的機會,七百塊不是個小數目,她現在敢貪自己嫂子的七百塊,以後就能犯下更大的錯。


    “既然她說被偷了,那就報警吧,明天上午我親自去。”江城心裏已經有了些怒氣,剛剛那些話他都聽見了,暖暖分明是在搪塞,他媽總是這麽不分青紅皂白的護著暖暖,她以後會越來越是非不分。


    “江城!你就這麽維護這個小賤蹄子!暖暖可是你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她多可憐,從小爹媽去世,連你也欺負她不是!”


    “哐當”一聲巨響。


    江城將跟前的凳子踹出了幾米遠。


    “媽!我說了,溫阮是我妻子!您說話能不能尊重她一些。”


    溫阮看向發火的江城,他緊握的拳頭青筋凸起,小臂上的肌肉幾乎要爆出來一般,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好啊!真是我養的好兒子!一個個都不聽話,我活著也沒意思了....幹脆讓我死了算了....”


    江父推門出來,對著溫阮使了個眼色。


    溫阮也不想鬧得太僵。


    得了暗示,立馬起身踱步到江城跟前,小心翼翼的雙手抱住他的小臂,他的肌肉緊繃的像是鐵塊一樣,她真怕他反手給自己一拳頭。


    “老公~我們出去吃吧~”


    她語氣溫柔,帶著幾分乖巧。


    環在手心裏的小臂肌肉刹那間便放鬆了,甚至反握住了她的手。


    江城幾乎被火燒起來的心,在聽見她那聲老公的時候,突然就平靜了下來。


    “以後飯你自己做,我們不在家吃。”他撂下話,就往外走。


    “江城!你站住,你今天敢走出這門,就別喊我媽!”


    溫阮能感覺到江城走的更快了,一臉的冷酷無情。


    也是個強種啊,隻是她有些想不通,他怎麽突然生這麽大的氣,維護她?不太可能吧,前陣子還每天給她做思想工作要離婚。


    他媽罵她傷他顏麵了?


    男人的自尊心?都要離婚了,怎麽還突然間自尊心爆發了,奇怪。


    溫阮想要掙脫被他牽著的手,但他的手太大了,長得大,力氣也大。


    “門口有人看熱鬧。”


    經他提醒,她才看見,隔壁的鄰居端著碗在江家門口張望。


    剛在家裏和爸媽吵完,出來媳婦再和他貌合神離,確實挺沒有麵子的,看在他剛維護自己的份兒上。


    溫阮身子往男人身邊靠了靠,讓兩個人看著更親密了一些。


    江城麵色也柔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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