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是因為這些不同的地方,給晝添了幾分攝人心魄的美感——說起來,他的母親並沒有妖嬈嫵媚的氣質,但一模一樣的眼和唇放在他那張臉上,細看時總能品出幾分勾人的味道,尤其是他的瞳色還變成了妖冶的深紫色。


    霜月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黎那臭小子該不會隻是迷上我們家孩子的美貌吧?


    ☆、past


    無論是遼闊溫和的大海,還是輕拂臉頰的微風,都營造出了很適合追憶過往的氛圍。雖然身邊的學生看起來有點不耐煩,但霜月還是悠悠說起了往事。


    經歷過太多死別,霜月其實並不喜歡談及舊事,但她總感覺這些事必須要讓晝知道才行。


    「凱是在凜鴉長大的孩子,一邊幹些雜活一邊修習黑魔法,他很刻苦,也很聽話,凜鴉的老頭們都喜歡他,隻是他太膽小了,根本不敢和凜鴉以外的人說話。不過,作為黑魔法學徒,我反而覺得他這樣更好,可以讓他全身心專注於魔法,至少不會從凡人那裏受到傷害。所以,我一直覺得他隻要保持這樣成長就好了,一定能成為一個優秀的黑魔法師。所以,當他說無論如何也想娶一個凡人女孩為妻時,差點把我氣個半死。


    「啊,那時候我也挺固執的,我說我傳授他魔法不是為了讓他過這種無聊的人生,還說如果他依舊堅持自己的想法,就別再回凜鴉了……那天,他在凜院大門外的台階上跪了一整晚。那時候,凜院設置了防止外人闖進來的魔法屏障,大門的結界之外,永遠都是風雪天,他也真傻,不用魔法禦寒,就那麽跪著,身上落滿了雪……


    「我原本並不想理會他這種莫名其妙的堅持,反正他這麽折騰也死不了,但是第二天,我見到了你的母親。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個瘦瘦小小的姑娘,身上的舊棉襖被雪水浸透了,頭髮上結滿了冰晶,雙頰凍得通紅,雙眼卻比白雪更亮。她居然一個人穿越了風雪肆虐的黑暗森林,來到了世人眼中『惡魔巢穴』的凜鴉學院,隻為了尋找她的愛人。你的母親,是個堅強的人呢。


    「在那之後,凜鴉之外的風雪屏障就撤掉了,他們大婚的時候,很多嘴上說不認可的黑魔法師都悄悄出席了,當然,也包括我。那天,他們幸福的笑容令人動容,很多人都在偷偷抹著眼淚呢。成婚之後,他們偶爾也會回凜鴉看看,直到有了你。他應該一次也沒有跟你提過凜鴉的事吧,他是想讓你作為凡人度過一生,至少,不能成為黑魔法師。


    「門下所有的學生都順利畢業了,我給自己放了一個長假,回來的時候,才知道發生了那種事情。凱沒有讓任何人插手那件事,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隻依稀了解到行兇的是一個凡人組成的反黑魔法團體,而為他們帶路的,就是當時村子裏的人。


    「為了復仇,他放棄了魔法師的身份……也放棄了你。他殺了很多人,也因此而失去了理性,雙眼一度染上了墮落的血紅,或許是因為一直帶著你母親的戒指,才沒讓他徹底墮落下去吧。


    「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尚存一絲理智。他已經決定好了自己的歸宿,滄桑的臉上無悲無喜,好像皮囊之下隻是一具空殼,隻是提及你時,神色有些黯然。我想,他應該是羞愧於自己未能盡到父親的職責,而無法麵對你吧,所以才會說出那麽傷人的話。直到現在,我還是偶爾會想,當初同意你父母成婚的決定是否正確。」


    「他說的沒有錯,」晝並沒有對陳腐的過往發表任何感慨,隻是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淡然道,「確實應該當作他死了。」


    「晝——」


    「老師,回去吧。」晝說完就兀自轉身往回走去。這些事情他根本就不關心,他隻是比任何時候都想見到黎。


    晝毫不留情地截斷了霜月想要安慰的話,而他的臉上,確如幽藍之海一般無波無瀾。


    「是像母親一樣堅強嗎?不對,你這根本就是絕情吧。」霜月小聲嘀咕著,起身跟上晝的步伐。


    「老師,」晝走了幾步突然停住了,「您的決定並沒有錯,母親她……雖然短暫,但是我想她的一生非常幸福,她每天都會一臉期待的等那個男人回來。我的記憶裏,她總是笑著。」


    如果非要找出一個人對多年前的悲劇負責,那也應該是他自己而不是霜月。


    不過後麵的話晝沒說出來,他實在不想聽到任何人主題為「你不要自責」的安慰。


    霜月愣了一小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個小子是在變相安慰自己,重新換上滿足的笑容,挽住晝的手臂:「是該回去了,看看那個可愛的白魔法師做出了怎樣的覺悟。」


    然後晝毫不留情地把手臂抽出來,用略帶警告的語氣說:「老師,不要對黎做奇怪的事。」


    一旦涉及到黎,某個人就完全不會把尊師重道放在心裏。不過霜月此時心情大好,決定不和他計較。


    「黎,把衣服脫了。」晝才剛剛警告過,霜月就對黎下達了奇怪的指令。


    「老!師!」晝一字一頓地說。


    「唔,表情好可怕……黎,隻要解開魔法袍露出胸前的魔法爐心就好了。」霜月篤定晝不敢隨隨便便靠近黎,拉著黎就走,還無視主人的意願,把人拽進了晝那間小屋,用魔法關上了門,把主人鎖在外麵。


    「……這樣會不會不太禮貌?」黎小聲問道。


    這裏唯一的光源掛在門外屋簷下,窗戶不透月光,室內一片漆黑,讓他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但這房間裏到處都瀰漫著晝的氣息,好聞的草藥味肆意鑽進他鼻尖,撩撥著他緊繃的神經。於是,他連緊張也無法專注,總是會忍不住想像晝在此生活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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