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給朕說說,這什麽格勒門德是什麽意思?哼,竟敢如此大言不慚,不許我中土教徒祭孔、祭祖……居然還敢擅自下令摘除朕的題匾,他難道以為他的地位比朕還高嗎?”


    紫禁城,乾清宮書房!


    正在跟諸臣子商議事情的康熙得知梵蒂崗主教所帶來的消息之後,頓時大怒。


    事實上,康熙對天主教一向是很寬容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友好的。而天主教能夠得到康熙如此對待,也是由於其耶酥會傳教士自身的努力。


    明朝萬曆年間,耶酥會傳教士利瑪竇到達中國,取漢名,習漢語,著儒服,行儒家禮儀,閱讀中國文字,對中國典籍進行鑽研,盡量適應中國固有的禮儀風俗和儒家文化,除傳播宗教教義外,還廣交中國官員和社會名流,傳播西方天文、數學、地理等科學技術知識。與當時很多有名的士大夫交遊,名噪一時。同時,他又向歐洲介紹中國國情,為明季中西文化交流作出了重要貢獻,同時也使得天主教在明朝獲得了一定的認可。


    而在利瑪竇之後,又先後有湯若望、南懷仁、粟安黨以及徐日升、安多、閔明我、白晉、張誠、洪若翰等一批有著深厚學術素養的耶酥會教士來到中國,並且以自己的學識得到了康熙的認可,不少滿漢官員亦因為這些人而對天主教產生了好感,連康熙本人對它也是褒獎有加,認為“西洋人自利瑪竇到中國,二百餘年並無貪淫邪亂,無非修道,平安無事,未犯中國法度”,並手書“敬天”二字賜予北京天主堂,並說這兩個字的意思是“尊敬天主”,引得不少天主教堂爭相拓印懸掛。而且,不久之前,康熙甚至還在白晉、張誠等人的遊說下,取消了他在康熙八年,親政之初的定下的:隻“許西洋人在京師自行其教”,“不許傳教於中國及直省,開堂者禁之”的規定,準許百姓自由信教。(史實)


    可是,任誰也沒有想到達,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梵蒂崗教廷居然會傳來這麽一條禁令,這無異於狠狠地煽了康熙一巴掌,而且打的還是他的臉!能夠忍到現在而沒有把那個多羅大主教給轟出中土,康熙自己都覺得自己實在是有夠寬宏大量的。


    “皇上,”在書房裏的都是康熙的近臣,上書房四大臣、李光地、陳廷敬等人都在,所有人都知道康熙的麵孔下麵就是滔天的怒火,都怕一個措辭不好就要觸了康熙的黴頭,所以,大多緘口不言,最後,還是高士奇在康熙的注視下,不得不出麵答話。


    “天主教雖名為宗教,其實亦多受世俗影響,皇上剛剛下令許百姓自由信教,實是對那梵蒂崗的莫大恩賜,可這天主教廷竟敢如此,想必也是有一定原因的……”高士奇一邊說一邊偷眼看著康熙的臉色,看到聽到他這話之後康熙臉色仍然發黑,急忙把調子一轉,又說道:“可是,無論什麽原因,那格勒門德敢如此無視我中華傳統,那就是挑釁,是故,臣以為,皇上當禁行其教,以示天威不可冒犯!”


    “不錯,皇上,什麽天主?皇上您就是天子!那些洋人說自己是天主的信徒,說他們的那什麽教皇是天主在人間的什麽代理人,這豈不是說他們的教廷比我大清朝廷還要高上一級?這本就是褻瀆君威,皇上念在那些教士也算博學多才,不予計較,可如今這格勒門德居然敢欺上門來,皇上萬萬不可對其示弱……”佟國維也緊接著叫囂道。


    “皇上,當下最為緊要的,是禁止西人傳教,以免那些信教百姓為其所用!”馬齊也硬硬地說道。


    “李光地,你見過那主教多羅,可有什麽話說?”康熙陰著臉,對幾位宰相的話不置可否,又朝李光地問道。


    “回皇上話,臣以為那天主教廷是:自以為是,不知所謂!根本不必答理!而且,臣聽聞白晉諸人都受其責難,皇上何不籍此讓白晉等人脫離那天主教廷,入我大清為民?”李光地緩緩地說道。康熙對西方傳教士的重視是在場的人都知道的,而且白晉等人與朝中一些有識之士的關係還不錯,隻是他們終究還是梵蒂崗教廷的屬下,諸人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也不好替他們講話。不過,李光地這一招卻堪稱絕戶,其目的很有些像是想扶植出一個東方的天主教廷。


    “張廷玉,你呢?”康熙的目光掃過了陳廷敬,見對方正在低頭苦思,知道這個老臣子並不是交往廣泛之輩,對這件事還沒有把握好,便轉而問向了一直沒有出聲的張廷玉。


    “既有果,則必有因!皇上,臣以為當先查清前因後果,才好製訂對策。至於那天主教廷的所謂禁令,在臣看來不過是個笑話。不許我中土百姓祭孔、祭祖,不許入祠堂,不許留先人靈位和神主牌位,也就是意圖斷我中華禮儀之傳承,這麽做,後果也隻能是讓本以信奉其教的我朝百姓重新退出,自絕於我中土罷了……”張廷玉躬身答道。


    “張相所言極是。臣也以為目下最為重要的是先把事情弄清楚!”陳廷敬說道。


    “那洋教在萬裏汪洋之外,怎麽把事情弄清楚?”馬齊皺眉問道。


    “這有何難?其實不必朝廷出麵,想必那南懷仁、白晉、張誠等人就已經急著去打聽了,到時一問便知……”李光地說道。


    ……


    不知道南麵正有著一場傳統與宗教的“禮儀之爭”,馬德和羅欣正審問著剛剛抓到的三個疑犯。


    ……


    都是熟人!


    就是郎坦那次打斷了於中的腿,賠給於中的三個日本奴才!


    這三個家夥分別叫做倉太,餘一郎,直樹!


    沒有姓!


    三個人都是一身破爛,而且麵黃肌瘦,身上都還帶著一些傷……他們是被旭日幹帶著羅欣的那條藏獒從寧古塔一百多裏之外的山溝溝裏給挖出來的。


    “真虧著你們能在三天裏翻過一百多裏的山林……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你們怎麽不在雅克薩?”馬德厲聲問道。由於某些“後天”的原因,於中和莫睛雖然很喜歡擁有幾個出自日本的奴才,可是,夫妻倆卻又不想整天看著這三個人,所以,就把他們扔到了在雅克薩附近的莊園內,可是,卻沒有想到這三個人居然膽大妄為,竟敢出逃!


    “我,我們……”三個日本人滿頭大汗的跪在那裏,支支吾吾的不肯出聲。


    “不說是吧?你們在滿洲也呆了好幾年了,應該也知道些事情……這裏可是寧古塔!……你們最好別惹我發火,否則,誰也救不得你們!”馬德再次喝問道。


    “你們最好弄明白。以我和馬德跟於哥還有睛姐之間的關係,替他們治了你們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罷了,不說,最後倒黴的隻會是你們自己……”羅欣坐在正中的座位上,淡淡地威嚇道。


    “我,我說……”名叫餘一郎的那個家夥瑟瑟的抬頭看著羅欣和馬德,又戰戰兢兢地說道:“海……海盜來了!”


    “海盜?什麽海盜?”


    “你們叫他們倭寇!”餘一郎之後,那個倉太小聲說道。


    “弘敖,拉出去,喂狗!”馬德冷冷地下令道。


    “喳!”一聽到命令,侍立在一旁的弘敖立即就朝倉太走了過去。


    “不要……為,為什麽?我沒有說謊!……”倉太大叫,不等弘敖走過來,他就兩腳一蹬一蹬地朝後麵爬去。


    “沒說謊?哼!”馬德讓弘敖暫時停手,冷冷地說道:“你當我不知道倭寇是些什麽人嗎?他們向來都是在南方沿海,而且,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怎麽又會突然出現在滿洲這苦寒之地?蒙人也要有個水平,你居然敢當著我的麵撒謊,隻是把你拿去喂狗就已經便宜你了……”


    “不不不,我真的沒有說謊!……海盜們真的來了,他們是衝著今年冬季的海關交易去的……”倉太急急地說道。


    “海關?你說的是黑龍江海關?”羅欣追問了一句。


    “是的!”


    “這就更妙了……現在你不去喂狗都不成了。”羅欣佯做歎了一口氣,對倉太說道:“黑龍江本就有滿洲精銳上萬,今年又增添了一萬,兩萬多精銳,那些海盜難道傻了?居然敢去那裏找晦氣。而且,黑龍江海關在雅克薩和尼布楚等地,遠離海岸,海盜又怎麽能穿過重重山林到那裏去搶劫?而且還要讓自己直麵兩萬滿洲精銳的攻擊?……欺騙,是要付出代價的!”


    “格格,那些海盜當然不敢去攻打黑龍江,可是,您所在的這個地方卻沒有多少人,滿洲分為三段,北方黑龍江和南方奉天都有重兵,唯有居中的吉林沒有多少兵馬駐守……而且,馬德大人手下,恐怕還是老弱多一些吧?”一直不吭聲的那個直樹突然說道,不過,他這一開口,卻讓馬德和羅欣同時一驚。


    “你說什麽……”


    “每年開春,於中大人他們都會把去年的海關厘金解送到北京,途中經過璦琿、寧古塔和奉天等地,而這中間,卻唯有寧古塔的防禦最為薄弱,並且,寧古塔也很富庶……海盜們也很‘喜歡’這裏!”直樹又說道。


    “……你們怎麽會知道這些?”羅欣急問。


    “因為,我們曾經也是這些海盜的一員!”直樹坦白地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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