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開,走開,別咬我……」


    小姑娘胡亂地揮了兩下手,睜開眼睛瞪著身邊的人,一向明亮愛笑的眼睛,此刻全是警惕和恐懼,就像迷路的人在森林裏遇到了豺狼虎豹一般,明明害怕得要命,還豎起渾身的毛,露出了對抗的氣息。


    邢方譯的眼眶一下就紅了。


    怕嚇到小姑娘,他也不敢妄動,隻是輕輕碰了碰她的手,小聲地說:「別怕,是我,我不會傷害你。」


    小姑娘的眼神動了動,認出他了以後立刻撲過來環住他的脖頸,「哥哥,哥哥,你終於回來了,我好害怕,大公雞要咬我。」


    「沒事了,沒事了。」邢方譯輕輕撫著她的後背,「沒有大公雞,隻有我,我會保護你的,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


    以前,曲琦隻是單純的害怕雷聲而已。


    而現在,得知那個可怕的消息以後,又加上驚雷突然造訪,就像是某個開關突然被打開了,那些被遺忘多年的恐怖記憶斷斷續續的回來了,短短的一個小時裏,她仿佛又經歷了一次那些可怕的事情,精神也緊繃到一個臨界點,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潰了。


    就在這時,邢方譯出現了,她瞬間鬆懈下來,根本顧不上別的,隻是抱著他一個勁地哭。


    不知道過了多久,孫源打來電話,他說已經沒事了就掛斷了電話。


    小姑娘慢慢平靜下來了,看著他肩膀上被自己眼淚鼻涕浸濕的位置,小聲說:「對不起,哥哥,把你衣服弄髒了。」


    「沒事,一會兒要洗澡。」邢方譯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現在好點了嗎?」


    「嗯。」曲琦點頭,又吸吸鼻子,「哥哥,我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我小時候被拐賣了,買給一個特別凶的女人,她動不動就打我,還把我關在牛欄裏,讓大公雞來咬我,我討厭死他們了。」


    看著她還能皺著眉頭髮泄情緒,邢方譯快窒息的心髒終於透進一絲空氣。


    他摸了摸小姑娘的頭,「沒事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打你,也不會有大公雞咬你,我會保護你,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謝謝你,哥哥,有你真好。」


    曲琦帶著哭腔環住了他的脖頸,隨後,她突然想起了什麽,又鬆開手推了他一把,瞪著眼睛說:「你騙人,你不會保護我,你也欺負我。」


    邢方譯愣了愣,「我什麽時候欺負你了?」


    她憋著小嘴,滿臉哀怨,「你都一個星期沒理我了,還不算欺負我嗎?」


    「是你先不理我的。」邢方譯有些無奈,「我以為你還在生氣,就想等你氣消,誰知道你一個星期都沒消氣。」


    「我不管,是你先把我當小孩子的,你還要跟我離婚,你還不讓我和你一起睡。」她無理的控訴,「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睡不著,我都在想你怎麽還不主動來跟我說話,喊我回去睡覺?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了,不要我了,要跟我離婚,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都不知道,你最討厭了,你最會欺負人了。」


    邢方譯已經不想去深究她的控訴有哪句是真哪句是亂說了,他腦袋裏隻有後悔兩個字,後悔自己處理這件事的態度。


    他一直覺得這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在加上要忙演唱會的事,就沒放在心上,還以為小姑娘最多生兩天氣就好了。


    隻是他沒想到,他覺得無關緊要的小事,對小姑娘來說卻這麽嚴重。


    他好不容易打開她的心扉,讓她在自己麵前能做真實的自己,結果現在因為自己的疏忽,不僅讓她承受了那麽多壓力,還讓她回到了原來患得患失的狀態。


    沈丹萍上次來的時候說過,「你別仗著她是你粉絲,喜歡你,就肆無忌憚,覺得她的付出理所當然」。


    他當時覺得沈丹萍是察覺到了他們在鬧別扭,故意說給曲琦聽得,他也從不認為自己是那樣的人。


    可現在想想,她說的一點都沒錯。


    他心裏雖然沒那個意思,可潛意識裏還是覺得,小姑娘那麽喜歡自己,就算吵吵架也沒關係,她很快就會像以前一樣,開開心心圍著自己轉,那些小小的不愉快很快就會煙消雲散,她不會捨得生自己的氣。


    確實,小姑娘沒有生他的氣。


    可她卻一直在生她自己的氣。


    邢方譯又後悔,又心疼。


    他重新把曲琦擁進懷裏,壓抑著即將噴薄而出的情緒跟她反覆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不理你,我不該讓你自己一個人睡,我不該讓你傷心難過,不該你不理我就不主動跟你說話,我以後不會再惹你生氣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他太溫柔了,一字一句都戳準了曲琦心髒,讓她的內心又酸澀又甜蜜。


    她終於安靜下來了,靠在他懷裏小聲說:「其實是我不對,我不該自己生氣了還不理你,還要把責任怪都在你身上。哥哥,我以後再也不隨便生氣了,你千萬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好,你要是想生氣的時候也可以生氣,我一定不會不理你。」


    「我真的不會再生氣了。」她認真地說。


    想想未來的日子還有點長,她又補充了一句,「萬一我要是生氣的話,你就哄我一下,一下不行的話哄兩下,最多哄三下,我一定不生氣了。」


    「哄四下五下六下也沒關係,我會哄到你不生氣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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