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峰沒力氣馬上下山去,於是,留在山頂上哀歎許鐵仁之死,歎息巨石無用武之地,可是,誰又在乎他的死活?繼而,他想起晨練時一招落敗的情景,不由惱羞成怒,對著巨石,揮劍劈砍。似乎,冥冥中命運早有安排,恰如巨石落在西山,成了他的磨劍石。許雲峰不管不顧,對著巨石猛砍一陣,將一腔怒火與憤怒宣泄出來,頓時舒暢了許多。而後,他開始演練劍法,一招一式,以巨石為敵,將它想象成一肥大的敵人,一劍快過一劍,上下左右中間,皆中劍,將它卸成一塊塊。


    忽然,許雲峰停下劍,警惕地四處張望,他感覺到身邊有人,有一雙深邃的眸子盯著他。退後幾步,望向巨石頂端,隻見一個白衣老者立在上麵,麵目清俊,仙風道骨,飄逸灑脫,衣袖飄飄,似欲隨風而去。老者眺望著遠方的天空,神情專注,似要看破那朵白雲。


    “你是誰?你怎麽在這裏?”許雲峰下意識地張口問道,剛才應是他在看自己,可他是如何上去的,為何一點沒察覺?


    “我是誰你不用知道。”老者深沉地說,語氣低緩,回頭過來,一對沉寂如水的目光直射進許雲峰眼睛裏,如兩道劍光,刺得他雙眼刺痛,閉上眼,淚水滾落下來。


    “我來這,是看見你用劍砍石頭,覺得有趣,停下看了一會。”老者微笑了一下說道。


    “練劍,我是在練劍,不是砍石頭玩。”許雲峰堅定地說。


    “噢,”老者笑得有點詭異,仿佛看穿到他的心底,不信他的話,又似想起有趣的事,搖了下頭,接著說:“劍是用來殺人的,劍出必殺。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才是練劍。砍石頭,那是侮辱了劍。寶劍有靈,該是噬魂飲血,破滅萬物,無可阻擋。”


    老者說著,一抬手,許雲峰手中的劍即刻飛到他手上。老者右手輕捏劍柄,左手搭著劍刃,輕輕撫摸,劍上的缺口,裂紋,消失不見。許雲峰驚異地看著,老者修為高絕,招手即奪劍,要殺他也是抬抬手的事。隻見,寒光劍在老者手上,發出強烈的光芒,轉而,光亮如新,甚而三分厚的劍身,薄了一分,劍尖、劍刃更加鋒利,堅韌。


    “剛才看你耍的劍法有點意思。”老者說罷,提劍揮舞,縱橫捭闔如神龍遨遊,輕盈柔細如羚羊掛角,迅疾爆裂如電閃雷鳴。許雲峰不覺看得癡了,這就是劍意,縱橫無雙,心之所在,劍之所在,身隨劍走,劍隨心動。一股溫煦的劍勢推著他往後退,他沒有邁腿,卻輕飄飄地後退了十幾丈,站在了西山邊緣,再退就得滾落山崖。


    “不錯,有趣,有趣,創立這套劍法的也是位高人。”老者停下來,閉目思索了一會,朝許雲峰招招手,他又不由自主地往前飄去,到了巨石下,老者問道:“這套劍法叫什麽名字?”


    “這是我們劍穀的基本劍法,叫九九無窮劍。”許雲峰略顯興奮地回道,看了老者舞劍後,他又有所悟,對這套劍法的領悟更深了。


    “九九無窮劍,不錯,沒想到一個山溝裏竟有如此精妙的劍法,不但能借此領悟出劍意,還能觸摸到劍道,這是天地變化之痕……”老者思索了一會,自言自語著,臉上漾起欣喜的笑容,“好,這劍法對我的修煉,竟有啟發,真是玄妙。”低頭看了眼一臉茫然的許雲峰,老者感歎不矣,隻因好奇停下看了眼小孩子練劍,卻能突破天人境,也算是奇遇。


    老者飄下巨石,摸了一下許雲峰的頭,驚訝地呢喃了一句,竟是天雷地火靈根,稀奇。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繼而,老者放開手,要是早些時候能遇上,定要收為徒弟,淡淡地說:“劍法以劈、砍、崩、撩、格、截、刺、攪、壓為主,萬變不離其宗,能殺死人的劍法就是好劍法。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劍之道,破萬物而成永恒。劍道之行,艱難異常,唯破滅萬物方可成,也罷,我且助你一臂之力。盤膝坐下,五心向天。”


    老者將許雲峰提上巨石,讓他盤腿坐好,而後坐在他身後,“相逢便是有緣,今日得你之機緣,老夫有望突破天人境,現在我傳你一套靜心養神訣,了卻這番因果。”說罷,老者將手掌按在許雲峰後背,一道清流瞬間衝進他體內。他渾身一顫,停下掙紮,仔細感觸,隻覺那道清流一會在手,一會在腳,一會在丹田,轉眼間,流變全身,回到腦海,靜止不動。清流似一團寒氣,停在丹田,打著旋,凝聚成一團水霧,清涼透體,一下子吸住了他的心神。許雲峰愕然發覺,自己靈魂離體一般,飄在半空,無法控製身體,卻能清晰地看見,全身經脈被這道寒氣打通,內力滾滾流動,竟一下衝破了龜鶴玄功第二重。


    雖然穴道堵塞,無法運功,但這些年,他一刻沒有放棄修煉,龜鶴玄功一直如石磨一般在體內緩緩流轉。此時打通十二道主穴,五六年的內力一下洶湧而出,向第三重玄關衝去。“轟”一聲,如雷鳴貫耳,眼前一黑,靈魂歸體,恢複了知覺,龜鶴玄功也到了第三重。許雲峰欣喜地嘴角翹起,許雲龍的龜鶴玄功到了第四重,這下拉近了,說不定很快就能打敗他。


    “莫亂想,靜心記著:夫天地者,氣之所成,納氣成形,練氣成仙,飛天遁地,無所不能。天地靈物,莫不如此。然天道循循,無可知,莫不所察,竊天地之氣者,莫不歸於氣。無氣者無私,無私則無欲,無欲則剛,剛則強,強則弱,弱則亡,亡則生,生則不死。故練氣而知生死,知天命,知天道……夫神好清而心擾之,心好靜而欲牽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故靜心養神者,在於以氣靜心,以心養神,以神壯氣,以氣煉體,以體悟天,以天感人,以人成道……若能大成,則可天人合一,血肉重生,元神虛度,心靈超脫,縱橫寰宇,不死不滅……不死者,氣之長存,壽之長久也。不滅者,與天地同存,可死而複生……”


    老者感覺到許雲峰的譏笑,他也知曉那些留下修煉法門的人,為了顯示法門的強大,皆會誇大其詞。如果修煉者,達不到此成效,隻能說明,還沒練成,比不上留法者。這也是,依法而修者,無法超越留法者,功法因而一代比一代衰弱。


    老者拍了下他腦袋,繼續說道:“別不信,這是我從一上古洞穴裏尋得的仙道入門大法,雖說我尚未徹底領悟,但不得不說,這套功法一字一句皆是玄妙。剛才那些是功法大綱,具體修煉法門是……”


    許雲峰聽不到聲音,想扭頭去看看老者是否出了意外,他在那些鬼神之類的書裏看到過,神仙傳法,不出意外是不可能的,要麽是臨死之際,要麽傳完即暴斃,毫無因由。“你是神仙?”許雲峰輕聲問道。


    “還不是,突破天人境才算,我還差點。別說話,別想,別動。”老者快速地回了句,停下了。


    許雲峰知道,老者是在運功了,沒空理會他。這時腦海裏突然湧進來一段段文字,看著不認識,卻能明白其意,異常清晰。心神裏響起老者的聲音,一遍遍念著這些字,如一筆一劃刻在他腦海,聲音漸漸消弱,而後消失。那些古字卻如刻在腦海了一般,個個發著金光,閃爍著玄妙的光芒,想忘不能忘,想說不能說。


    “法不傳六耳,此法你學與不學,都不可傳與他人。我留了一道法力在你腦海,每天深夜與清晨運轉一次,可靜心養神,若你能學會,則是你的緣分,若不能學會,則此法與你無緣。”老者又拍了一下許雲峰的頭頂,將他的奇異靈根掩去,化成普通的三靈根。


    老者接著掏出一枚玉佩,放在額頭,一會之後拿下來,臉色蒼白了幾分。“給,這塊玉佩,貼身藏著,能救你三次命,若三次不死,我會來收你為徒。今日與我相遇之事,不可跟別人亂說。”


    許雲峰默默坐著,細細看著腦海中的大字,體悟靜心養神訣,聽了老者的話,隻是點點頭,接過玉佩掛在脖子上。突然,他回過神,轉頭望去,老者已不見了蹤影,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難道真是神仙一流的人物?想了一會,試著運轉法決,用腦海中老者留下的法力催動盤踞在丹田的那團寒氣,以意帶氣,同時運轉內力。內力在經脈裏流轉,那團寒氣則浮出經脈,在外麵蠕動,一冷一熱之間,舒服莫名,令人沉醉,不願醒來。而且,內力與寒氣一通運轉,所過筋脈變得堅韌,開闊了。受過筋脈堵塞之苦的許雲峰,迫切地希望筋脈壯大,內力運轉自如,如此,便可加速修煉龜鶴玄功。


    太陽漸漸偏西,許雲峰一天沒吃東西,肚子餓得咕咕叫,也沒停下練功。終於,那團寒氣消耗殆盡,縮回丹田裏,不再出來,許雲峰才醒過來。這次運功,龜鶴玄功運轉了三個周天,比平時練功三個月還管用,而且身體舒暢,不用擔心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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