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淩霜趕到岸邊時,潮水已經漫過了楚宏金色繭邊,淩霜也沒多想,水綠色衣袖一卷,突然變大,大到足以包裹楚宏的身體,然後就將楚宏帶到了這離璿璣門百裏不到的小城,廬陽城中。淩霜沒有用金丹,而是去買了些藥給楚宏煎服,固然耽誤了些時日,豈料楚宏身體硬是扛了過來,淩霜雖然每日杜繃著臉,但心裏卻有些許欣慰。


    淩霜想來自己當真是鬼迷心竅,居然出手去救森羅殿的人,但想來那也是條年輕的生命,和天佑一樣,倘若就這麽因為自己的私心而令一個生命隕落,她做不到。


    淩霜這麽做是對是錯?


    琥珀打了個響鼻,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淩霜搖了搖頭,輕聲對琥珀道:“琥珀,我真的,錯了麽?”


    琥珀沒再理淩霜,隻道淩霜沒看到天佑的悲苦,當即撇過頭去,俯身假寐。


    誰能睡得著呢?除了完全失憶了的唐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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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晏溫暖的笑著看著此刻跪在司空雪身前磕頭的唐芮。


    “哎呀···行啦行啦,磕三個就夠了。”翟元語氣雖然聽上去不怎麽友好,卻沒任何其他的意思,她一向說話直來直去,璿璣門上下都心知肚明。


    唐芮麵容有些憔悴,但今天是拜師的大日子,所以嘴角依舊帶著笑,溫婉如水的眸子抬眼看了一眼司空雪,有移向這幾日一直對她嗬護有加的杜師兄,心中一暖,起身道:“可以了吧?”


    司空雪對這不知禮數的唐芮也不責怪,微微點了點頭,道:“翟元,今後你就帶著她。”


    “是,師父。”翟元拉了拉唐芮的衣角,擠了擠眼,讓她跟自己做同樣的動作,唐芮腦中一片空白,不敢造次,趕緊跟著翟元對司空雪行了禮後,就隨她一起退出了洛神居。


    司空雪斜眼看了看杜晏,見杜晏一臉關切的看著唐芮的背影,嘴角微微揚起,微微搖了搖頭,道:“杜晏,你的傷怎麽樣了?”


    杜晏當即回過神來,自知有些失態,臉上微微一紅,指了指自己,然後搖了搖手,示意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司空雪眼神複雜,欲言又止,最後卻揮了揮手,道:“你也下去吧,替我給上官師兄帶個話,明日琉璃閣的會晤,我已經知道了。”


    杜晏連忙微笑行禮,像是領了話。


    這次正道的秘密會議一再提前,像這樣的通知一日就來了兩次,早間尹晏來了一次,說會議定在後天,紫府的一眾人已經抵達了山下的客棧中。


    豈料這還沒過幾個時辰,杜晏又來通知了第二道,由此可見伽藍寺與九星妖樓也早早的就到了山腳下。


    眾人縱然知道璿璣門的禮數,沒有徑直上山,而是在山下先住上一兩日,待璿璣門來傳話,才會上山。


    洛凡宮雖然不大,但卻有一個聞名於世的劍塚,這個劍塚中沉睡著傳說能毀天滅地的神劍,映瞳。


    翟元指了指位於洛凡宮上方峭壁上的窟窿,對唐芮輕聲道:“那就是洛凡宮的鎮宮之寶,映瞳劍的劍塚,不僅僅是映瞳劍,璿璣門的前輩們羽化後,其留下的仙劍法寶一並葬於此劍塚之中。”


    唐芮眯縫著眼睛,默默地在空白如紙的心中寫下了關於這個劍塚的故事,翟元從唐芮醒來後就像一個話嘮一般,不斷的給唐芮講著各種各樣的事,唐芮雖然忘記了一段記憶,並且忘記了自己的名字,但還沒到那種忘了語言,忘了文字的地步,隻是忘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這些事中包括了她從何而來,忘記了天佑,忘記了自己的名字。


    可是唐芮頭腦聰慧,自知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所以聽著翟元滔滔不絕的講著各種事的同時,她卻在愣愣的發著呆,努力回想著什麽,可是腦中一片空白,思索了半天依舊沒有任何頭緒。


    一個丟失了記憶的人,會怎麽樣?


    唐芮處處小心謹慎,對翟元的話也言聽計從,雖然在旁人看來,唐芮會笑,會說,與常人沒什麽不一樣,但從最開始眾人對她那段記憶那麽在意,到現在見著她表情尷尬的樣子來看,唐芮有點自責。


    “那好像是很重要的記憶,一定要想起來。”唐芮語氣平緩,在洛凡宮最美的滴水亭中,與翟元訴說著。


    翟元是個大眼美女,隻見她目光一滯,輕聲道:“不要去逼自己,你以前是在仙童居的仙童。”


    “仙童?仙童之前呢?我是做什麽的?”唐芮托著腮幫,月光灑在滴水亭前的荷塘之上,荷塘中什麽都沒有,不像盛夏季節,荷花香氣怡人,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此刻,連水中的錦鯉好像也不願意露頭,呆呆的樣子,成群結隊的停滯在水中。


    翟元尷尬的笑了笑,道:“這我還真不知道,或許韓師姐知道。”


    “翟師姐,我連自己叫什麽都忘了,我,還是我麽?”唐芮突然這麽一問,翟元登時語塞。


    唐芮幽幽的看了一眼水中的自己,看著水中淚眼朦朧的自己,哽咽了一聲,道:“倘若,水中的人,就是我,那在你麵前的我是假了麽?倘若,水中的人是我,那我又是誰?”


    翟元沒聽懂這麽無厘頭的話,但見唐芮悲傷感越演越烈,趕忙上前扶住唐芮,指尖一彈,一束紅光將水中的唐芮打得支離破碎。


    唐芮捂著嘴,長長的睫毛上掛滿了淚珠,猶如出水芙蓉般清麗。那淚珠仿佛留戀那潔白的肌膚,遲遲不肯落下,在翟元的肩頭,抽泣著。


    這一幕全然被躲在槐樹後麵的杜晏看在眼裏,隻見杜晏輕輕的將手中的小花揉得粉碎,一聲輕輕的歎息後,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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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好似有些害怕,有些慌忙,對這個帶有著魔力的聲音根本沒有招架之力,手中一滑,剛拿起的大碗就這麽摔在了草地上。


    隻見天佑本該酡紅的臉,此刻卻變得慘白,瞳孔收縮,變成了深紫色,那眼瞳的顏色,令夕的目光深深的陷了進去,夕的聲音有些顫抖:“玄···英?真的是你麽?”


    “你那修為白練了?還是說你這些年一個人傻了?問得問題也這麽無聊了?”玄英言語犀利,聲音清脆悅耳。


    夕一聲哽咽,剛想伸出右手卻又愣愣的縮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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