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徐孺人又在罰林孺人下跪。”


    師殷殷正拿著一本冊子翻看,上麵記錄了師應齊從黔州帶回來的、且考過了春試的三個人的信息。


    汀藥一副愁容走了進來。


    師殷殷並不理睬,“又出不了人命,她們愛如何折騰就如何折騰。”


    汀藥低聲嘀咕了一句,“是淑離軒那邊求您過去做主的......”


    師殷殷這才納悶地抬頭,“殿下不是在書房嗎?要告狀也沒必要告到我這吧?”


    她記得前世自己刁難林辭時,林辭都掐好時間地找來雲如璟解圍的啊?


    “那我就不知了。”汀藥搖了搖頭。


    師殷殷起身到書案尋來一張紙,寥寥幾筆後喊來周巧。


    “阿巧,你務必送到長兄手裏。”隨後,她才拍了拍汀藥的肩膀,“走吧,去看看她們在鬧什麽。”


    師殷殷隨汀藥走入湖心亭,遠遠就看見林辭跪在亭中,徐織籮坐在一旁,趾高氣昂訓她。


    “你別以為拿個什麽破玉佩就想著越俎代庖,這個王府什麽時候輪得到你指手畫腳的?”


    林辭並不說話,隻低著頭抿唇,甚至有些心不在焉,根本聽不見徐織籮在說什麽。


    師殷殷走到徐織籮身後,但並不作聲,甚至眼神斥令茹心幾個侍女閉嘴。


    見林辭不說話,徐織籮更加惱怒,怒拍桌麵,“裝聾是嗎?趕緊把你那些破花給弄走!”


    林辭被嚇了一跳,微微抬頭的瞬間看到了師殷殷的裙角。


    她垂著眼,嘴角挑起一抹笑意,而後顫顫巍巍揪著裙尾說道:“徐姐姐息怒,那些牡丹都是妹妹想要送給王妃的,因為王妃喜歡......”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牡丹?”師殷殷這才幽幽吐口。


    徐織籮聞言起身,有些斥責地看了茹心一眼,然後乖乖站在一邊,“參見王妃。”


    林辭微微抬頭,眼中噙著淚,抿唇看向師殷殷。


    這副可憐模樣,師殷殷見過無數次了。


    “妾......幼時見過王妃,您自幼就愛牡丹。”


    一滴淚落下,打濕她的手背。


    師殷殷有些晃神,與前世那些記憶相重疊,簡直一模一樣。


    如今她也分不清林辭那些虛假的眼淚,究竟是刻意演給雲如璟看的,還是流向她的。


    徐織籮白了一眼林辭,剛剛說了她那麽久都沒哭,怎麽師殷殷一來她就能立馬哭!


    師殷殷沒有讓林辭起來,而是挑了挑眉,“牡丹在哪?”


    “在......”林辭像隻受驚的小鹿看了一眼徐織籮,“妾正要給您送去,被徐姐姐扣在了西院。”


    徐織籮著急辯解,“王妃,我是擔心她......”


    “扔了吧,我不要。”師殷殷淡淡掃了一眼林辭,“你不必費心思在我身上。”


    說罷她轉身就走,沒有再管她們二人。


    徐織籮似是有些得意地離去,林辭抬手擦拭著眼角的淚,暗自咬唇站起身來。


    牡丹送不出去,她隻好悉數帶回淑離軒養著。


    然而一進屋,就聽到師殷殷冰冷的聲音:“把門關好。”


    林辭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嚇一激靈,但還是乖乖把門關好。


    師殷殷這才從簾子後走出來,麵無表情坐在榻上。


    林辭順勢跪在她的腳下,“妾自作主張,請您恕罪。”


    兩世的林辭,都有動不動就向她下跪的毛病,她也從不製止。


    前世的她討厭這個所謂的“恩人”,現在的她恨林辭殺過自己。


    “你對我很了解?”師殷殷確實很意外,這寧王府一株牡丹都沒有,林辭都能知道她喜歡牡丹。


    “妾說了,自幼認識您。”林辭垂著眼,一副恭順的姿態。


    師殷殷微微眯眼,不再繼續糾結此事,而是又切到另一個話題。


    “今日為何找我?由寧王出麵,不更襯你主子的意嗎?”


    師殷殷知道柳青禾讓林辭入府的目的不僅是監視王府,而是要攪得雲如璟不得安寧。


    “因為......”林辭雙手揪著裙擺,“今日確實是妾自作主張,想要送您牡丹......”


    言下之意,今日一事,不在柳青禾吩咐的範圍內。


    “以後少做這些節外生枝的事,”師殷殷並不認下這個示好,“她的目的是攪亂寧王府,你聽她的便是。”


    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是不能讓柳青禾起疑。


    林辭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低聲答道:“是......”


    師殷殷又問:“她近來有什麽指示?”


    “讓妾隨行南巡......”林辭抬眼看她。


    師殷殷記得南巡路上確實有她,於是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你聽她的吧。”


    林辭雙眼泛光,“您同意讓妾隨行?”


    師殷殷低頭看她,有些困惑,“自然不能由我發話,你勸不了寧王開口,就不能去關雎殿求恩準嗎?”


    林辭眼裏又瞬間黯淡下去,回了聲“是”。


    師殷殷回到苕華院,雲如璟正在院裏等她。


    他伸著手迎她,“聽說剛剛,兩個偏院吵起來了?”


    師殷殷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嫣然一笑,“不是什麽大事,徐亦薇的脾氣你還不清楚嗎?小打小鬧罷了。”


    “小打小鬧嗎?”雲如璟拉著她往屋裏走,“我可聽說林辭尋來十數盆牡丹,要送與你,被織蘿扣下,這才叫你過去做主。”


    “確實,不過我並不喜歡,讓她自己處理掉了。”師殷殷提起裙擺,跨進屋門。


    “那林辭何故以為你喜歡牡丹呢?”雲如璟將她按在軟榻上,舀水煮茶。


    “許是道聽途說吧,以前也確實喜歡過。”師殷殷並不隱瞞,“可人哪有一成不變的呢?更何況喜好這種東西。”


    雲如璟聽得出來她話裏有話,但並不打算深究。


    她開心就好。


    師殷殷思考了片刻,反正瞞不住,不若早些坦白。


    “我長兄從黔州帶回來的人,有三個入了翰林院,我決定抽空去見見。”她擔心雲如璟對自己有猜忌,便伸手去拉他。


    “畢竟我長兄也該培養些左右手。”


    雲如璟握著茶壺的手一頓,垂眼閃躲不敢看她。


    他不是不肯讓她培養自己的人,隻是她這樣頻繁過問政事,早晚要與聞人容時碰上。


    可師殷殷並不知道他的顧慮,以為他還是防著自己,於是有些不悅地抽回手。


    雲如璟慌忙扣住她的手,抬眼正對上她困惑的眼神,他皺著眉說道:“你要用歸塵居或是長明樓,隻管跟傅見山說就是。”


    說罷,他垂下眼,緊緊抓著她的手不放。


    “聞人從之自薦大理寺,最終去了刑部。”


    師殷殷有些意外,他便再是狀元,也不能如此膽大自薦吧?


    隨後又聽到雲如璟低沉的聲音。


    “他應該是衝著你......”


    他明顯感到師殷殷的手指抽動,遂閉上眼,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長兄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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