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執律庭?那我的甜品怎麽辦?”


    芙寧娜不出預料地提出反對。


    “又沒說不給您做,我隻是過去偶爾幫個忙。”


    “…”


    楓丹的正義之神,芙寧娜大人鼓起了嘴。


    按理說他是去做有利於執行律法正義的事,她不應該反對的。


    但是會有點無聊啊。


    除了他之外,自己身邊的就剩下決鬥代理人,嗯,對方還是恪盡職守地當保鏢,不苟言笑的那種。


    唉,算了。


    “最好隻是偶爾,”她略一扭頭,“明天歌劇院上,有一場審判,一起去看看吧。”


    “多謝芙寧娜大人,不勝榮幸。晚餐準備好了,已經可以開飯。”


    雨修文笑著行了個禮。


    “嗯,很好。今日我準許你和我一起吃飯。”


    她叉著腰說道。


    ——————


    如芙寧娜所說,次日二人來到了歌劇院。


    輝煌的大廳,派派的座椅,正中央的前方是象征著楓丹正義的諭示裁定樞機。


    那維萊特早早地來到此處,見到高台上的二人,點頭致意。


    “芙寧娜大人,您不累嗎?”


    雨修文站在一旁,無奈地看著一動不動、坐姿優雅端莊又富有威嚴的芙寧娜。


    “累?我作為神明怎麽可能會累,每一位子民進來都應當看到時刻有如此從容姿態的我。”


    芙寧娜一副高傲的樣子。


    而也正如她所期望的,來到歌劇院的人很快注意到了高台上的芙寧娜,不少人對她表現出崇敬的樣子——還有對她身邊雨修文好奇羨慕的眼神。


    “好吧,您開心就好。”


    雨修文嘴角微抽。


    他第一次站在芙寧娜的身邊來觀看審判,以往偶爾來一次都是在台下。


    隻有在她身邊的人,才最清楚她現在的姿勢有多難受,真虧得她能堅持住。


    時間推移,人們陸陸續續的進場,而當審判現場的大門關閉,原告與被告,再加上連同辯護人,一同入場。


    審判(戲目)正式開始。


    此場審判,被告年輕男子,原告年輕女性。


    過程還稱不上楓丹人追求的戲劇性,起因是男子母親早早逝去,他的父親娶了一個帶著女兒的女子。


    不料幾年後,父親去世,隻剩下該男子和他的繼母義姐。


    原告就是他的義姐,她懷疑該男子殺害了她的母親。


    因為平日裏繼母對這名男子的態度很糟糕,義姐懷疑他懷恨在心,痛下殺手。


    而那維萊特需要做的,就是根據已有證據,於執律庭之後再次判斷他是否真的有罪,並當場宣布。


    來此的觀眾都有些失望,本來還以為能有更加戲劇性的發展——不過無妨,那種案件終歸還是太少了。


    好在該男子作案手法足夠隱晦,而且也是口才伶俐,探究他是如何營造的密室殺人的過程對於這裏的觀眾來說算是一大樂趣。


    幾次辯論和講述之後,那維萊特將目光投向雨修文,後者聽了半天,已經大致把犯人的犯罪過程給推理了出來。


    那維萊特一問,他就說了出來,倒是讓在場不少觀眾恍然,用驚奇的目光看著雨修文。


    沒想到這小子還有點能耐。


    而後,那名男子也是沉默不語,顯然已經無可辯駁。


    沒有繼續胡攪蠻纏,這點很好。


    就是他那個義姐吵吵鬧鬧跟個潑婦一樣——她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如果這個男子再殺一個人,殺的估計就是她。


    平日裏也沒少欺負人家。


    總體來說,稱不上誰對誰錯,但男子畢竟觸犯了法律,按照程序,那維萊特公正地進行了判罰。


    最後,諭示裁定樞機運轉,進行最終裁決。


    就在它運轉的那一刻,雨修文腦海中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


    “你不是這裏的人,…離開……去……”


    然後,斷斷續續的聲音消失。


    幻聽?還是…


    雨修文皺緊了眉,環顧四周,並沒有多餘的人影。


    他將目光鎖定了諭示裁定樞機,不知為何,他總感覺聲音是這台神秘的機器發出來的。


    可惜那道聲音沒再響起。


    而芙寧娜也表情不變,看不出任何異樣。


    …


    ——————


    離開歌劇院以後,雨修文詢問了芙寧娜關於諭示裁定樞機的事情。


    但並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事情。


    她所說的大致隻是稱頌其正義,自誇自己能夠做出來這種公正的機器。


    並不能解釋雨修文的疑惑。


    “大概是錯覺吧…”


    他搖搖頭,低聲自語。


    “什麽?”


    芙寧娜困惑地問。


    “沒什麽,芙寧娜大人,”雨修文搖搖頭,神色如常,“我在想,今天這類的案件,您應該看過許多了吧?”


    “嗯,那當然,比這更有戲劇性的發展我也見過很多,要是感興趣,我不介意同你說一說。”


    “是嗎?那您是怎麽看待案件中各形各色的人呢?”


    雨修文問道。


    作為正義之國的神明,哪怕是殺人案件,想來也是經常遇到。


    就像今天。


    在審判過程中,雨修文安靜地站在高台上,俯視著原告與被告的爭論。


    那位義姐的汙言穢語聽來著實叫人生厭,被定罪之後,男子身上的青痕又那麽刺目。


    不難想象他究竟忍耐了多久才奮起殺人。


    主觀上,他偏心於那個男子。


    但法律容不得主觀。


    麵對那些或許情有可原的犯人,芙寧娜是怎樣的心情?


    都說神愛世人,那麽審判世人的時候,神是怎樣的心情?


    芙寧娜沒有遲疑,脫口而出:“台上不過是一出出劇目,我並不關心主角是誰,隻要劇目足夠精彩就好了。一直以來,楓丹人都是同樣的想法。”


    “劇目嗎…”


    可涉及到的,明明有可能是一條條真正的生命。


    倒不是說他覺得這樣的看法不好,隻是單純的無法理解。


    “芙寧娜大人,你和楓丹人的這種心理,我可以理解為麻木了嗎?”


    “嗯?我…”


    麵對他這有些大膽的話,芙寧娜皺了下眉,剛要反駁,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麻木…嗎?


    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來到歌劇院觀看庭審現場。


    也是一場凶殺案,而且凶手下手很凶殘。


    當時她坐在高台上,沒人看得見她發抖的腿。


    她的心情是害怕、緊張,還有對凶手的憤怒。


    然而到得現在,大部分情況下,這類心情已經淡不可查。


    …


    原來她早就變了模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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