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不從心,真的力不從心。


    戰役還沒有發動,岡村寧次就有力不從心的感覺了,而且來得很強烈。


    盡管這一次大本營下了最大的決心,不惜以傾國之後去爭奪東營油田,對他可以說是有求必應,甚至不惜削弱“絕對國防圈”的防禦力量來支援他,但他還是感覺力不從心。


    華北戰場的形勢實在太過糟糕了!


    山東現在差不多是全境丟失了,河南也沒了一半,河北那邊,第四野戰集團將滄州圍得水泄不通,第一野戰集團的虎狼之師正源源不斷穿越太行天險,石門、保定、洛陽、鄭州……都處於它的強大威脅之下。石門正在遭受兩個縱隊的猛攻,鄭州和洛陽倒還好,第一野戰集團隻是與駐守這一地區的日軍隔河對峙,但也足夠將日軍一個師團又一個旅團死死釘在那裏,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八路軍在其他方向攻城掠地了!


    北平方向暫時還沒有遭到攻擊,但這隻是遲早的事情,等到第一野戰集團拿下了張家口,就輪到北平了。事實上,駐守軍都山的日軍已經多次與八路軍小股偵察部隊交火,這一係列小規模的交火足以證明八路軍正在加強對軍都山防線的偵察,他們快要動手了!


    當然,這一係列小規模的交火,十次有九次以日軍慘敗告終。那些偵察兵裝備的可是從野戰醫院的護士那裏借來的m16自動步槍或者79式衝鋒槍,一個班至少兩挺pkm通用機槍,甚至還有一具無煙、無聲、無塵的擲彈筒,這樣的火力配置讓他們在小規模交火中占盡優勢,日軍隻有被虐的份。


    華北駐屯軍……


    華北駐屯軍在這噩夢般的一個月裏死傷之慘重,實屬空前,他們平均一天要被殲滅掉一個滿員的步兵大隊,骨頭架子都快被砸碎了。現在的華北駐屯軍隻能龜縮在鄭州、開封、洛陽、北平、天津、濰坊等一係列大城市裏,拚命收縮兵力固守這些城市群,做出一副抱頭蹲防的慫樣,反攻?不存在的,麵對那在華北大平原上橫衝直撞的裝甲洪流,誰敢下令反攻,下一秒就會讓手下的官兵打黑槍!


    大本營那個行險一搏,直接在東營登陸的計劃他也看了,並且認為這是迅速拿下東營油田的唯一辦法。但是這一計劃也麵臨著一個巨大的挑戰:


    冬天的渤海,是會結冰的!


    現在已經是九月下旬了,渤海在十一月中旬就會開始結冰,渤海一旦冰封,再強大的艦隊也無法接近東營————那是水麵戰艦,不是太空艦,可沒有辦法飛過連綿數十裏甚至上百裏的堅厚冰層,殺到東營海邊!


    換句話說,日本現在隻剩下不到兩個月。如果錯過了這個時間窗口,想要展開登陸作戰,就隻能等到明年海冰消融了,那至少也得等到明年二月。


    日本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燃料緊缺的問題日甚一日,日本的工業係統接近停擺,他們哪裏還有好幾個月的時候可以等待!


    所以,不管有沒有準備好,他們都得盡快發動進攻,就算沒有辦法正麵擊敗八路軍主力,也要將他們的主力從東營、濰坊一帶調開,為登陸部隊創造機會。


    九月二十二日,岡村寧次咬牙向第13軍下達了全力北上的命令。


    此時,隸屬第13軍的王牌第13師團和第116師團已經歸建了,並且優先得到補充,迅速恢複了戰鬥力。接到命令之後,這兩個師團立即從泰州出發,直撲鹽城、淮安。此舉倒是出人意料,因為此時第三野戰集團正在猛攻徐州、蚌埠,第17師團左支右拙,按說日軍應該優先支援這個方向才對的。不過第13軍自有自己的打算,在他們看來,鹽城和淮安是新四軍心血所在,他們在這裏建立了數十座大型農場,還有好幾座大型兵工廠,海量的彈藥物資也是從膠東那邊通過海運運抵鹽城,再從鹽城運往各個戰場,如果能將鹽城和淮安給打掉,絕對能叫新四軍元氣大傷。


    這兩個師團渡江後不久便迎頭撞上了第三野戰集團部署在泰州附近的一個步兵旅。這個步兵旅的任務不是攻城掠地,而是盯住泰州方向,防止日軍北上,結果還真讓他們碰上了。起先旅長以為隻是旅團規模的部隊,下令全旅迎戰,乒乒乓乓一通暴打,當即就將第116師團充當先鋒的一個大隊給打得潰不成軍了。然而旅長很快就發現不對勁了:


    娘的,日軍怎麽越打越多了!


    直到偵察兵逮回一名日軍少佐,並且好心地用老虎鉗幫這位少佐拔掉了好幾個手指甲之後,才知道渡江北上的不是一個旅團,而是整整兩個師團!


    媽呀,這回玩笑開大了!


    如果是別個,以一個旅的兵力麵對日軍一個甲種師團一個特設野戰師團,估計早就尿了,三十六計走為上,但是日軍運氣背得很,碰到了個對手越強他就越興奮的奇葩,打急眼了連野戰軍總司令都敢指揮的那種……猜到是誰了吧?沒錯,就是鍾偉。這位老兄聽說有兩個精銳師團直奔自己的防線而來,非但沒怕,相反還興奮得很,立即下令部隊後撤十五公裏,撤至堅固的預設防線,用107火箭炮瘋狂布雷,同時將勤雜人員全部編入預備隊,做足了打惡戰的準備。同時給司令部發電報,內容大致是:


    鬼子有兩個精銳師團直奔鹽城來了,你們不用慌,我會先擋住他們的,但你們是不是應該調一些坦克大炮過來支援一下?那個……第13縱隊,你們就別老想著在蚌埠跟日軍死磕了,想辦法渡過淮河抄擊鎮江和揚州,咱抄這兩個師團的後路,給他們包餃子!


    瞧,開始指揮總司令幹活了不是?


    但日軍也沒有讓他得瑟多久,與駐守泰州的部隊會合後立即馬不停蹄地直撲第34旅的防線而來,當真是勢如洪水。第34旅也不含糊,以猛烈的炮火和密不透風的機槍火力歡迎他們,日軍如同鋪天蓋地的蝗蟲,一波波的衝上去,然後在榴彈炮、迫擊炮的轟炸和機槍掃射之下變成一堆堆屍體。


    沒等第三野戰集團司令部從被人後院放火的驚愕中回過神來,第13軍的第34師團和第60師團同時渡過長江,向淮南、蚌埠猛撲,後麵還跟著三個旅團。


    第三野戰集團現在有點傻眼了,一家夥就扔進來了四個師團又三個旅團?第13軍才幾個師團啊,把這麽多部隊用來對付他們,蘇州、杭州這些城市群不打算要了麽!?


    他們不知道的是,日本現在快要讓巨大的壓力給逼瘋了,隻要能把東營油田搶到手,別說放棄蘇州、杭州,就算讓他們放棄南京他們也不會有半點猶豫的。


    這種破釜沉舟式的攻擊徹底打亂了第三野戰集團的計劃,他們不得不放棄圍攻徐蚌地區,重新調整部署,與來勢洶洶的日軍展開慘烈的廝殺。


    與此同時,在襄陽方向也響起了隆隆炮聲,第11軍第3、第26、第27三個師團兵分兩路,分別向襄陽和信陽發動猛烈進攻。這還沒完,這三個師團後麵還跟著第39、第40師團和獨立混成第17旅團,換句話說,第11軍根本就不顧自己在長衡會戰後損失慘重,把所有老本都壓上去了!


    第二野戰集團早就料到了日軍會大舉北上,但沒有料到他們會這麽瘋狂,一出手就拚盡全力,好像根本就不打算過日子了一樣。駐守襄陽地區的部隊首當其衝,被第3、第27師團一輪疾風驟雨的狂攻打得節節敗退,兩天之內就丟光了城外陣地,不得不退入城中打巷戰。好在日軍對他們並不感興趣,將他們壓回城裏之後便隻留下獨立混成第17旅團盯著他們,主力部隊繞過襄陽,渡過漢水,馬不停蹄地向南陽猛插!


    進攻信陽的第26師團則沒有這麽順利,被第10縱隊憑借桐柏山天險頑強阻擊,不得不跟第10縱隊逐個山頭逐個山頭的反複拉鋸,進展緩慢,傷亡卻不小。日軍一再增兵,部署在武漢地區的日軍航空兵也傾巢出動,對第10縱隊的防線實施猛烈轟炸,掩護地麵部隊不管不顧的猛攻,惡戰數日,第10縱隊終究是支撐不住了,不得不放棄防線向桐柏山深處退避。


    第26師團闖過這道鬼門關之後馬不停蹄地殺向確山,準備配合主力部隊將不少於三個縱隊的八路軍合圍在南陽盆地,然後予以殲滅,不消滅掉這支部隊,他們是沒有辦法安心北上的。


    南陽盆地頓時籠罩在腥風血雨之中。


    就在第26師團衝過桐柏山拿下信陽的同一天,滄州方向也傳來了隆隆炮聲,從關東軍抽調過來的第7師團、第108師團、第119師團和獨立戰車第1旅團向圍困滄州的第四野戰集團大軍發動了猛烈進攻。


    華北大地頓時烽火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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