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見謝璟,忍不住輕歎了口氣:“小璟,日常生活中我難免會和別人對視,看向別人,這些都是正常的。”


    “你沒必要那麽大驚小怪。”


    謝璟依然一副聽不進去的倔強模樣,臉上寫滿了不高興三個字。


    江臨沒說什麽,隻是抬手揉了一下他的腦袋。


    江臨第一次見到謝璟,是在他16歲那年回國過年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剛下飛機,拖著個行李箱站在機場門口等來接他的司機。


    突然遠處傳來了一陣嘈雜聲,他順著聲音來源望去,便看到了一個白白淨淨的,細胳膊細腿的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在前麵跑著,後麵跟著幾個保安。


    那小男孩眼見就要被抓住了,慌亂間他瞥了眼江臨,下一秒本來灰暗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隨後撲向了江臨。


    江臨下意識地接住了男孩,保安也到了他們跟前,見他們看似親密的樣子,問他認識這個小男孩嗎?


    他低頭垂眼,便看見小男孩正抱著他的腰,仰著頭,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


    他莫名地腦子一抽,對保安笑了笑:“我是他哥哥,剛剛我去了趟廁所,一回來就發現他人不見了。”


    “估計是剛剛不知道跑去哪兒玩了,真是辛苦你們了保安大哥,謝謝哈。”


    十六歲的江臨在待人接物方麵已經可以做到遊刃有餘了。


    小男孩一瞬不眨地盯著江臨的臉看,江臨被盯得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蹲下身子,和小男孩平視。


    “你盯著我看什麽?我臉上有東西嗎?”


    小男孩又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久到他開始懷疑這個小男孩會不會說話的時候。


    小男孩開口了,語音語調有些奇怪,和普通人說話似乎不太一樣。


    “我能看見你。”


    江臨忍不住笑了一下:“難道你平時都看不見其他人的嗎?”


    小男孩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他有些疑惑,但沒有太在意。


    “哥哥叫江臨,你叫什麽名字?”


    小男孩看著他,猶豫了一下後回道:“我叫謝璟。”


    江臨還問了他知不知道家裏的住址或者父母的電話,謝璟隻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他本來想帶他去派出所報案,結果剛走到派出所門口,謝璟便緊緊地拽著他的衣服下擺不肯鬆手,眼裏透露著局促不安。


    江臨的心軟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先帶他回江家。


    到了江家,江圓圓看了眼謝璟,驚奇道:“哥,你從哪兒撿來的小孩?長得還怪不錯的勒。”


    江臨也跟著打趣道:“哪裏是我撿的,他自己撲過來的。”


    江圓圓有些好奇地看著謝璟,但謝璟卻有些害怕地縮到了江臨的身後,一臉警惕地看著她。


    江圓圓頓時撇了撇嘴,沒意思,這人一點也不好玩。


    江父看到謝璟的時候,倒是意外了一瞬:“這不是老謝家那小子嗎?”


    謝璟的父親和江父是多年好友,江父之前去謝家做客的時候,見過幾次謝璟。


    他打了個電話給謝父,謝璟對於江父這通和他爸爸的電話似乎一點也不感興趣,隻是在一旁一直盯著江臨看。


    江父也順便提了一嘴這事,電話那頭的謝父聞言有些驚訝。


    “老江,我家那臭小子真這麽一直盯著你家小子?”


    “那可真是奇了。實不相瞞,我家這小子他有臉盲症,他看誰都長一個樣,就連我和他媽媽也是。”


    “每天我都要和他媽媽身上帶些特別的東西,好讓他將我們和別人區分開。”


    “他最討厭看別人的臉了,因為他知道無論看不看,反正在他眼裏都長一個樣。”


    “今天估計是這臭小子又離家出走,跑出去不知道上哪兒野去了,他經常這樣子,隔三差五地就要來一次離家出走。”


    “攔也攔不住,他總會有辦法一聲不吭地逃走。”


    “到最後我們已經累了,幹脆請了個保鏢跟著他,隻要他沒遇到什麽危險,就隨他開心吧。”


    “今天這事保鏢已經告訴我了,我家那臭小子跟你家小子回家了。這還是我第一次聽說他會盯著一個人的臉使勁瞧。”


    “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麻煩你們照顧我家小子一段時間?他很少會對什麽事物或者人表示興趣。”


    江父看向了江臨,用眼神詢問他可不可以。


    江臨在一旁將電話聽得一清二楚,又低頭看了眼依舊盯著他看的謝璟,點了點頭。


    一整個過年期間,謝璟都寸步不離地跟著江臨。


    吃飯、睡覺、洗澡,甚至就連上廁所也要跟著他。


    弄得江臨都有些無奈了。


    他發現謝璟在其他人麵前,幾乎都不怎麽肯開口說話,但麵對他的時候,話倒是明顯多了起來。


    當然,也沒有多到哪裏去。


    謝璟很喜歡粘著他,眼裏總是充滿著依戀。


    江臨對此倒也不覺得厭煩,覺得有個可愛的粘人弟弟感覺倒也挺好的。


    不過過年的時候,江臨倒是發了次燒。


    他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就他這一年365天,有一半時間都要往醫院跑的體質,發個燒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當時他給燒得迷迷糊糊,就隱隱感覺似乎有人在往自己額頭上放著什麽東西,冰冰涼涼的。


    等他醒來的時候,看見謝璟趴在床頭睡著了,他的手指有些紅紅的。


    而自己的額頭上正放著一塊被冷水浸濕的毛巾。


    那一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湧了上來,心下一片柔軟。


    後來江父告訴他,他發燒那晚謝璟可急了,忙前忙後的,還不讓別人插手。


    笨手笨腳地擰了半天毛巾還沒幹,他們都有些擔心,時不時地就要往房間裏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不過看來他倒是被謝璟照顧得很好,一晚上就康複了。


    江臨聽後,忍不住低頭揉了把謝璟的腦袋。


    “以後喊江哥,江哥罩著我們小璟。”


    後來過完年,江臨回了國外繼續念書。


    謝璟去機場送行的時候,一直倔強地拽著他的衣角,眼睛有些紅紅的。


    江臨和他約定,每年假期都會回來看他,每天也都會盡量跟他通電話的。


    謝璟這才終於鬆了手。


    時間一晃,已經過了快十年了。


    謝璟對他的占有欲愈發嚴重,他們之間的感情也變了質。


    江臨倒是不後悔,就是不知道該怎麽向謝父交代。


    人家放心地把兒子托付給自己,結果自己卻和人家兒子搞上了。


    江臨想著如果這事發生在自己身上,恐怕要打死那個人吧。


    而且謝家其實是個比較傳統注重子嗣後代的家族。


    想到這裏,江臨就忍不住歎了口氣。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


    “行了,別不開心了。”


    “哥要怎麽做,我們小璟才能開心啊?”


    江臨笑著又揉了把臭著一張臉的謝璟的頭發。


    謝璟看著江臨,突然開口道:“江哥,你親我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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