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母生怕裴宿出門會發生意外,因此裴宿每天就隻能呆在單人病房裏。


    在病房裏的日子一開始倒也新鮮,不用上學麵臨高考壓力。


    想睡到幾點就幾點,每天也可以打遊戲打到爽。


    真想等出院了告訴祁淮書,讓他好好羨慕一番。


    但沒過幾天,裴宿就厭倦了這種日子。


    他每天待在病房裏,身邊除了裴母就是醫護人員,連個能講話的同齡人都沒有。


    每天都要做著各種各樣的檢查,每次他脫光衣服躺在檢查室的台子上接受檢查的時候,四周站著不少醫護人員,他總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塊待宰的豬肉。


    當然,以上這些都還在他忍受的範圍內。


    他最無法忍受的便是身邊沒有祁淮書。


    無數個夜晚,他看著手機上祁淮書給他發來的消息,他都很想回複一句【我也想你】。


    他也有在心裏計算過逃出醫院,偷跑回國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但是一想到裴母那日日以淚洗麵的,忍不住歎了口氣。


    直到有一天晚上,祁淮書像往常一樣發來了消息。


    裴宿不知道為什麽,心情格外沉重。


    他打開祁淮書發來的消息,卻隻看到了七個字【裴酥酥,我沒家了。】


    那一晚,裴宿想見祁淮書的心到達了頂峰。


    他抓起自己的個人物品,直接從三樓的病房裏一躍而下。


    雖然下麵有樹擋著起到了一定的緩衝作用,但裴宿的腳還是扭了一下。


    他這邊的動靜已經引起了保安的注意,裴宿顧不上那麽多飛快地往醫院外跑去。


    他就這麽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得腳底磨出了水泡,跑得腳腕上已經紅腫成了麵包。


    他聽見了自己身後傳來了救護車以及警車鳴笛的聲音。


    突然他感覺一股鑽心的疼痛從他的腳底升起,隨後這種疼痛蔓延到了他的雙腿。


    他直接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他知道這是發病了。


    發病的時候,雙腿連彎曲都彎曲不了,更別提站起來繼續跑了。


    他隻能無力地坐在地上,暴躁地拍打著自己的雙腿。


    明明祁淮書還在等著他,他肯定是出事了,他現在需要他。


    現在最應該陪在他身邊的就是自己,可為什麽自己卻這麽沒用呢?


    裴宿漸漸地感到了一陣困意,雙腿的疼痛已經讓他的牙齒將自己口腔內側的軟肉咬破。


    他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他如果這個時候暈過去,下一次再跑出來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當他強忍著疼痛,想要站起來的時候,突然眼前一黑,陷入了沉睡。


    睡夢裏的他,走馬觀花般地觀看完了他的一生。


    從他出生到上學,幼兒園,初中,高中,每一個階段都有一個人陪在他的身邊。


    但是裴宿卻看不清也記不起他的臉。


    他看見他們一起上下學,一起旅遊,一起打電動,一起遊泳,似乎所有學生能做的事他們都做了。


    裴宿想,他是要死了嗎?


    他已經記不起來自己為什麽會死,也記不起那張一直陪著自己的臉了。


    他就是覺得挺惆悵的,原來人死前真的會走馬觀花啊。


    裴宿就這麽看完了他的一生,最後他的眼前出現了一部手機,手機上有一條發來的短信:【裴酥酥,我沒家了】。


    就在這時,記憶裏那模糊的臉頓時也變得清晰了起來。


    他睜開眼的時候,下意識地眯了眯眼,一時有些不適應手術台上方那台燈的燈光。


    “患者有意識了,心跳也逐漸平穩了。”


    裴宿看著手術室裏拿著aed的醫生,又看了眼儀器上顯示的心跳頻率,最終又再次陷入了沉睡。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轉回了單人病房。


    裴母依舊坐在他的床邊,滿眼通紅,眼下有著深深的烏青。


    見他醒了,裴母鬆了口氣,問他要不要喝水。


    裴宿看著裴母背過去倒水的身影,比以前單薄了不少,頓時心裏有些內疚。


    “媽,對不起。”


    裴宿開口說道,裴母的身子僵了僵,隨後轉過身語氣平穩道:“宿宿,媽媽知道你放不下淮書。媽媽也很喜歡他,但現在最重要的是你。”


    說到這裏,裴母突然語氣變得有些急促:“你知道嗎?因為你偷跑出去劇烈運動,導致病情加重。你知不知道你之前差點死了!”


    “把你送進搶救室的時候,你已經沒有心跳了,心跳停止了整整十二分鍾!!!主治醫生都已經出來準備跟我宣布你死亡了,你知道那一刻媽媽是怎麽樣的心情嗎?”


    說到後麵,裴母已經幾乎泣不成聲。


    原來他當時真的幾乎已經死了啊。


    要不是最後一刻他想起了祁淮書的臉,恐怕他現在應該已經和裴母陰陽兩隔了吧。


    看著裴母這幾個月來像是蒼老了十幾歲的臉,裴宿心中不忍。


    他抱著裴母,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啞聲道:“媽,對不起,我錯了。我以後一定會乖乖治病,再也不亂跑了。”


    就這樣,裴宿歇了逃跑回國的心思。


    每天都在積極配合著治療,在這治療期間他認識了住他隔壁病房的江臨。


    他們倆會認識是因為江臨走錯了病房。


    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發現對方竟然是好久沒見到的同齡人,於是就這麽認識了。


    江臨是因為有凝血障礙,所以三天兩頭的就要進醫院,哪怕就是流個鼻血都得在醫院住上十天半個月,好生檢查一番。


    隔壁那個病房可以說是江臨的私人病房了,每次他來醫院準住那個病房。


    都是同齡人,又同樣長期住院,兩人這一來二去的便成了朋友。


    江臨知道裴宿的病後,忍不住心生同情。


    他曾經以為自己這個凝血障礙的病已經夠慘的了,但一想到裴宿這個隨時可能在睡夢中活活疼死的病就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也挺幸運的了。


    保守藥物已經逐漸對裴宿不起作用了,他每天都很痛苦。


    一天二十四小時,有二十個小時他都是在痛苦中度過的。


    一開始他還能強逼著自己吃飯,到後麵他已經疼到吃什麽吐什麽了。


    就在裴母焦急萬分的時候,醫生帶來了個消息。


    特效藥現在已經到達了實驗階段,需要實驗對象。


    但是效果和副作用都不能保證,過程可能會比發病時還要痛苦。


    確認參加這項實驗後需要簽署免責協議,實驗過程中發生任何意外都由實驗對象承擔。


    裴母自然是不樂意的,現在裴宿已經這麽痛苦了,實驗比現在還要痛苦那豈不是真得活活疼死。


    哪個做母親的不心疼孩子?


    但裴宿卻是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讓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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