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烏雲遮蔽了月光,讓整座鐵岩城都沐浴在一片漆黑中。


    除了春樓等少數通宵營業的場所,仍有些燈籠火光外。


    其餘的街道,大多伸手不見五指。


    這對於丁辰而言,應該算是“天公作美”了,讓身穿夜行衣的他,更容易融入黑夜,不被任何人察覺。


    晚風吹動樹梢,偶爾發出的沙沙聲,好似一首催眠曲,讓城中的千家萬戶,都進入了夢鄉。


    此時。


    城南區“醉心小湖”的湖麵上,飄著一艘足有三十丈長,四層樓高的大型龍舟。


    它便是丁辰此行的目的地——


    魏三娘的龍舟賭場!


    對於“借屍還魂”般重生了一遭的丁辰來說……


    弄清楚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真正的死因,並且,為他手刃每一位凶手,對丁辰而言,至關重要!


    此舉,在慰藉前身殘魂的同時,也能讓重生歸來的丁辰,對這具軀殼的原主問心無愧。


    這很重要。


    因為修道之人,隻有問心無愧,方能不種心魔!


    一個多月前,設計害死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丁辰的陸昌和周虎,早已伏誅。


    如今,周、陸兩家,業已覆滅!


    原主的仇,也基本算是報了個幹淨。


    現在,就隻剩下最後一位可疑人員:龍舟賭場的大老板——


    魏三娘!


    丁辰向來是恩怨分明。


    此前,蕭振雄要對他和羅家眾人痛下殺手的時候,魏三娘曾開口相助。


    雖然沒有什麽卵用……


    但這份情誼,丁辰看在眼中,並當場就給出了報答——


    在蕭振雄逼迫魏三娘做他的女人之時。


    丁辰用“城主傷勢未愈前,絕不能近女色”為由,唬的蕭振雄一愣一愣的。


    最終,成功讓魏三娘逃離了那位城主大人的魔爪。


    由此一來,魏三娘當日之“恩”,已然報償。


    而今,丁辰夜訪龍舟賭場去找這個女人,則是為了“怨”——


    他要搞清楚丁辰前身,被亂棍打出賭場,以及後來,魏三娘頻頻邀請他的真實動機……


    不多時,來到湖邊的丁辰,直接施展輕功,踩著湖麵,猶如蜻蜓點水般踏浪而行!


    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他便悄無聲息的跳上了龍舟。


    此時身著夜行衣,加上其特有的斂氣手段,以及“醒脈境九層”的身法和速度……


    黑夜之中,根本沒有人能捕捉到這少年的身影!


    此刻的丁辰,便好似鬼魂一般,悄無聲息的從船頭“飄”到了船尾。


    這一路上,丁辰從那些賭場小廝們邊打牌、邊閑聊的口中,聽來不少消息。


    其中一條,是說魏三娘幾天前突然歇業,並且叮囑他們這幫下人看好賭場。


    她自己則出城去避避風頭,最多一個月後便會回來。


    “魏三娘走了?”


    丁辰輕皺了一下眉頭。


    “哈哈哈哈哈,老子又贏了,給錢給錢!”


    突然,一個賭場的小頭目,狂笑不已。


    他一邊把賭桌上大把的銀幣往懷裏撈,一邊毫不避諱的笑道:“嘿嘿嘿,賺了這一票,老子修了兵器後,還能留些閑錢去勾欄快活快活!”


    一枚金幣的購買力,約莫等於一百枚銀幣。


    一枚銀幣,又等於百枚銅錢。


    乍一看,這賭場小頭目賭贏了兩三百枚銀幣,也就相當於兩、三枚金幣的購買力,似乎算不得什麽。


    可實際上,在鐵岩城,一出手就是“銀幣”的,已經算是“中產階級”了!


    絕大多數民眾,都是用“銅錢”購買一些基本的日用品。


    在鐵岩城周邊的鄉鎮,那些底層的貧民就更慘了,甚至還會用“銅角”進行交易。


    十枚“銅角”,才能折合一枚“銅錢”……


    小頭目把銀幣裝進錢袋,鼓鼓囊囊的往懷裏一塞,這才拍了拍手道:“行了,今天就耍到這兒吧!”


    “等老子快活一晚上回來,會給你們帶些早點的!”


    “老子走了,你們幾個,值夜都用點心。”


    一名小廝聞言,撇了撇嘴:“咱賭場都歇業了,魏三娘走前,還把整個金庫都搬空了,哪還有賊人惦記咱這條賭船?”


    “用不用心的都一個樣!”


    “就是就是……”


    “嗯?還敢頂嘴?!”


    小頭目一把按住對方的肩膀,狠勁掐捏。


    “哎呦,不敢了,屬下不敢了!”


    “哼,都好好看著船。”


    “是是是……”


    小頭目這才心滿意足,大搖大擺的朝小舸所在的船尾走去。


    龍舟賭場位於湖心,離岸邊約有百丈遠。


    這武體境一層的小頭目,可沒有丁辰那“輕功水上漂”的本事。


    他要想渡江,就得乘坐小舸。


    贏了錢的小頭目心情大好,邊走還邊哼著小曲兒:“勾欄的姐兒肚兒白,勾欄的姐兒腿兒嫩,勾……”


    “嗒、嗒!”


    忽聽一道微弱的撞擊聲響起。


    原來是丁辰點了這小頭目的穴道,讓他口不能言、體不能動。


    手一拽,就如一陣清風般的將他帶到了樓船上層的一間小屋。


    借助點點星光、看著眼前是個蒙麵黑衣人,小頭目直接嚇尿了!


    在他想來,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登上位於湖心的龍舟的,至少得是“醒脈境”的強者!


    想取自己的性命,那還不是易如反掌?


    於是乎,小頭目那雙賊不兮兮的三角眼中,滿是祈求之色。


    “我問,你答。”


    丁辰悄聲說道:“敢有任何異動,就死!”


    “明白了的話,就眨眨眼。”


    小頭目聞言,那眼皮眨的……


    若是有一百隻蚊子從他眼前飛過,非得夾死九十九隻不可!


    丁辰這才解開他的啞穴,跟他打聽魏三娘的去向。


    “回好漢的話,小的就一臭跑堂的,是真不知道主子的去向。”


    “自從魏三娘離開後,咱這龍舟賭場也先後來過幾波人。”


    “有城主府的,也有靈丹樓的……”


    “他們搜遍了所有的房間,結果依舊是一無所獲。”


    “賭場裏那些稍稍有點地位的,大多都被城主府或是靈丹樓抓去,拷打逼問。”


    “剩下的賭場小廝,基本也都已經跑路了。”


    “就隻剩下小的,帶著幾個那些大人物們殺都懶得殺的小垃圾,繼續守在龍舟賭場,等主子回來。”


    “我想……城主府和靈丹樓的高人們,之所以留下我等一條狗命,也隻是為了賭個萬一。”


    “萬一魏三娘去而複返,看到尚未荒廢的龍舟賭場,才有留下的可能。”


    “至於魏三娘的去向,小的是真不知道啊!”


    夜半湖心,龍舟之上。


    丁辰非但沒有見到想見之人的身影,甚至連對方的去向都無從知曉。


    他原本若有所思的目光,不禁冷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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