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將軍的話,菲怡卻倔強的站在客廳裏,腳下紮根了一般。


    脫了襯衣,露出貼身的短袖內衣,山迪兩條胳膊上都有紋身,還有扭曲的傷疤。他回頭看著不肯走的菲怡,點了點頭,雙手插進褲兜裏,仰頭,透過天窗眺望夜色裏的星空,笑著說:


    “哈瑞斯給你灌了什麽迷魂藥,你這麽聽他的?”


    “我的任務就是跟著你。”


    “在隔壁也是跟。”


    “要在身邊,看得見。”


    “你不困嗎?不睡覺嗎?”


    “我會和你睡一起。”


    “哈哈。即使如此,等你睡著了,我還是可以起身溜走。”


    “睡著以後的事情歸夢神。”


    “哦!”山迪又仔細看了看神情認真的菲怡,轉身走到矮櫃前,雙手從褲兜裏拿出來,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安靜的屋內,有點壓抑的很。他放下空了的杯子,轉身,看到菲怡正在舔嘴唇,就伸手在矮櫃上敲打了兩下:“你隨意。既然不走,就照顧好自己。”


    說完就走到一旁軟包的長椅上,躺下來,雙手枕在腦後,繼續望星空。


    口幹的菲怡,走到矮櫃,自己倒水,喝了半杯水後,感覺舒服了,卻又有了尿意。她看了躺椅上的山迪一眼,走去了洗手間。


    等她出來,看到山迪仍是那個樣子,在臥望夜空。


    “你不洗浴嗎?”她走近躺椅,低頭問道。


    山迪目光移向她,眨了眨眼:“你隨意。我躺會兒。”


    “不能升空作戰,很鬱悶嗎?”菲怡問。


    “你怎麽看?”山迪反問。


    “不打就不打。反正也打不贏外星人,還不如信哈瑞斯將軍,換個應對的策略,也許大家都能活下來。”


    “你要是外星人,你會怎麽做?不要用你的想法,要用外星人的想法,代入進去。”


    “我,我,”菲怡思慮急轉,大致確定後接著說:“會打掉軍事威脅,然後控製剩下的人。”


    “就是會有很多人活下來。”


    “是的。”


    “你很善良。”山迪說話,臉上露出笑容:“可外星人是冷血的。並且自給自足。他們根本不稀罕奴役我們。”


    “可黛罔星上有十億人!”菲怡驚道。


    “數量不重要。”山迪表情嚴肅起來,把枕到有點麻木的雙手鬆開,舉在空中,活動著手指:“重要的是,外星人需要一個安穩的後方。紅魔的目標是嵐緹星。想要專注的對付嵐緹星,就必須清除其他的隱患。”


    “我們都是隱患?”


    “在紅魔眼裏都是。”


    “哪我們該怎麽辦?”菲怡惶惑了。


    倆人一直圍繞著紅魔入侵交談著。菲怡站累了,就在旁邊的扶手椅上坐了下來。一直說,一直聊,直到深夜。說到後來,都是山迪在說了,長篇大論,菲怡是聽著聽著,竟然在扶手椅裏歪著頭睡著了。留意到年輕人睡著了,山迪慢慢從躺椅上起身,走去臥室。一會兒拿著條毯子出來,蓋在了菲怡身上。


    菲怡睡的很香,又睡的很累。當她從噩夢中驚醒,一片昏暗中,發現山迪將軍已經不見了。她掀開毯子,起身小跑到臥室敞開的門口,看見床上睡著個人,才稍鬆了口氣。猶豫了下,她又慢慢走近大床,借著腳燈微弱的光亮,確認床上睡著的是山迪將軍,才慢慢退出臥室,在客廳的躺椅上睡下。怕睡熟了著涼,又起身去拿過扶手椅上的毯子來蓋上。


    躺了一下,又覺得應該洗了再睡,於是又把毯子放在躺椅上,拉了拉身上的軍服,走去了洗手間。


    洗手間是一個套間,裏麵有好大一個浴缸,也有淋浴。菲怡試了試熱水,決定衝個熱水澡。


    臥室大床上,山迪轉過身來,雙眼睜著,偶爾眨動。洗手間傳來的淅淅瀝瀝水聲,似乎有催眠的作用。他合上眼,慢慢睡去。


    早上醒來,山迪覺得頭仍是昏沉沉的。一看腕表,是次日清晨沒錯。被圈禁在地下城,不能上天與外星人大戰一場,讓他鬱悶的要死。橫豎活不成,拚一把多好!多少給紅魔點顏色看看,強過躲在地下苟延殘喘做白日夢。他在床上坐起身,覺得身上有點癢。昨夜困了,洗都沒洗就睡了。想想,還是得洗一個。


    從臥室出來,山迪看到菲怡蓋著毯子,睡在躺椅上,身上還穿著軍裝。這真是在監視我呀。他歪嘴一樂,到洗手間的浴室裏洗了個澡。衣服還是穿剛脫下來的。出來的匆忙,也沒想著換洗衣服的事。想的都是怎麽搞到軍備,返回外層空間,部署作戰的事。如今全泡湯了。早知如此,就不該下來參加這個屁會。


    從洗手間出來,走近躺椅,發現菲怡睡的香著呢。他又樂了。沒去打擾她,回到臥室,關起門,也沒叫早餐,就喝了兩杯水後,就打開腕表光屏,瀏覽起基地的內部消息,卻發現,自己隻能看到公開信息。自己的將軍瀏覽權限被限製了。他頓時火冒三丈,可轉眼又冷靜下來。一想到自己處於圈禁狀態,又擅自出來晃,身邊還被安插了個探子,沒被抓起來鎖緊大牢,就不錯了。他轉而瀏覽起地下城的消息,這回看啥都有得看。他發現,關心外星人入侵的信息並不多,更多的還是各種日常娛樂,地下城裏發生的各種事情。日常生活中現實的煩惱和快樂,仍是數千萬人最關心的事。至於外星人入侵,似乎被淡化了。也有很尖銳的聲音,可極少極少。他感覺,指揮部在控製這一切。想及此,他不由嘴角牽起,邪魅一笑,心中感歎,糊弄自己人容易,糊弄外星人難啊。


    他轉而瀏覽黛罔星的消息,果然和主地下城的模式差不多。雖然看著沒多大意思,可他還是一直在瀏覽。他還很想了解嵐緹星的消息。可惜看不到。自外星人入侵後,星域的通訊就被嚴格管控了。除去聯合艦隊有全星域通聯特權。民間隻剩行星消息圈。事關全局的消息,都是聯合艦隊統帥部過濾後,有選擇的放出來給民眾知曉。


    他刷著光屏,刷著刷著覺得餓了,可又懶得動。不能上天跟外星人幹仗,對他產生的消極影響太大了,很有點想不開呀。


    敲門聲響起,他抬頭看向房門,開口道:“請進。”


    菲怡推開門,問:“快中午了,將軍想吃點什麽?”


    “都可以。”山迪隨口道。他對吃,一向是最低標準,從不在食物上費心思。


    “到餐廳吃,還是送來客房?”


    “送來客房。”


    山迪等菲怡關上房門,就收了腕表光屏,下床,穿好了軍裝。出臥室,在客廳和菲怡聊了一會兒,午餐就送來了。


    “這麽豐盛?”山迪看著一桌子好吃的菜品說。


    “早上沒吃,這是兩餐的量,算是早中餐,自然要多點。”菲怡笑道。


    “好,開吃。”山迪也放開了。


    吃過早中餐,山迪用腕表聯係自己的隨從軍官。很快,五個隨從軍官都過來了,看到菲怡,彼此都是流露了然的目光。山迪看在眼裏,不以為意。菲怡一點不敏感這些事,和大家有說有笑。


    山迪問大家想怎麽玩。幾個隨從軍官都說一起玩,說一天玩一層。山迪就笑,說哪要玩幾十天。他提意叫菲怡說個好去處。


    菲怡說:“回指揮部玩。”


    幾個隨從軍官笑噴了。山迪也氣樂了。菲怡於是改口請大家到自己家玩。


    “你父母也在黛罔星?”山迪問。


    “是。我父母不放心我這個從軍的女兒,特意從嵐緹星搬來了黛罔星住。”


    “哦。”山迪點頭,麵色複雜:“他們在哪裏?”


    “就在主城。”菲怡笑道。


    “那行,我們一起去看望你父母,到你家玩玩。”


    菲怡高興的不得了。山迪叫隨從軍官買了好些禮物。菲怡怎麽攔也攔不住。山迪就一句話,哪有空著手到人家裏作客的道理。菲怡也隻好不攔了。


    菲怡父母的家,在臨近基地的繁華街區。見女兒回來了,還跟來一個將軍,仔細看,是外層空間防禦部隊指揮官山迪將軍,更是激動,連忙殷勤招待。菲怡和母親更是親自下廚,操持起家宴。


    街上,隔壁左右的鄰居看見了,都是議論紛紛。


    屋裏。菲怡的父親以晚輩自居,陪著山迪將軍說話。幾個隨從軍官,有的陪在山迪將軍身邊,有的幫著菲怡做事。


    交談中,外星人的話題是不可避免的。菲怡的父親顯得很有想法,對可能麵臨的滅頂之災,毫無畏懼。


    山迪心中感慨,吃晚飯的時候,就叫菲怡留在家裏陪父母,別再跟著自己了。


    哪知菲怡不幹,直言跟著他是任務。


    菲怡的父母是麵麵相覷,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好什麽也不說。


    吃過晚飯,離開的時候,菲怡的父親還好,菲怡的母親卻是抱著寶貝女兒舍不得放手,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山迪和一群隨從軍官也是心有戚戚。


    離了菲怡父母家,轉到大街上,山迪就放了隨從軍官假,說自己想一個人轉轉,叫菲怡跟著他們一起去玩。晚上回飯店就行。


    幾個隨從軍官還沒轉過彎來,菲怡就開口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真怕我跑了?”山迪樂道。


    “我任務。”菲怡堅持道。


    幾個隨從軍官一見,就轉過彎來,結伴玩去了。


    菲怡就問山迪:“我們去哪兒?”


    “我說了我想一個人轉轉。你回家,陪你父母。”


    “跟著你是我任務。”


    “晚上會飯店就行。”


    “不,我要一直跟著你。”菲怡移步,又靠山迪近了一些。


    “哪,還是回飯店好了。”山迪說。


    “行。”菲怡一揚下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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