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主幹道的路上,比其他地方還是要亮堂些,至少晚上也有燈,隔著一二十米,稀稀疏疏亮著幾盞昏黃的路燈,有它沒它的意義大概是領導的年終總結能不能多一項貢獻。


    周老四跟著楊臨霜往前走,習習夜風浸透著絲絲涼意,他渾身更是冒著冷汗。


    楊臨霜嗤笑:“膽小。”


    周老四想出了一萬句反駁的話,但在絕對的武力值麵前,他選擇閉嘴。


    跟著她七拐八繞,在周老四懷疑自己會不會被賣掉的時候,終於在一個小院子停下來,楊臨霜掏出鑰匙打開門,對他偏了偏頭,“走。”


    周老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這這這……


    該不會是要分屍吧?


    周老四猶豫兩秒,還是進去了。


    能反抗還是咋地。


    還不如聽話死個痛快。


    他真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啊,一點都沒有剛正不阿的氣勢存在,要是老六遇到壞人,寧折不彎,他倒好,意識到打不過,哢嘰一下,跪了。


    “如果你要想我當特務的話,我寧死也不會服從你。”


    國家是他唯一的底線。


    楊臨霜麵無表情地看他半晌:“放心吧,特務不選那麽蠢的。”


    “你什麽意思!”


    “說你蠢,你還不承認。”楊臨霜搖頭歎息,“果然是沒救了,也不知道這資料那麽複雜你能不能看懂。”


    楊臨霜把幾張泛黃的紙張給他,“喏,拿著。”


    周老四下意識接過。


    紙張很薄,卻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一步步的把鋼筋和混凝土寫的明明白白,就算他是初學者,都感覺清晰明了。


    周老四錯愕看著她:“你怎麽真有?”


    “行了,回去吧。”楊臨霜也不耐煩繼續和他接觸。


    “哎,不是,你真有搞得要殺人滅口做什麽。”周老四對她簡直是槽多無口,“搞得神神秘秘,結果整這出。”


    “我都跟你說了當雷鋒。”楊臨霜雙手抱臂,笑眯眯的道:“如果你再不滾,我會直接把你丟出去。”


    周老四秒慫:“這就滾。”


    楊臨霜:“……”


    不是。


    做人的脊梁呢?


    一點都沒有嗎?


    周老四抱著珍貴的資料,到門口了才轉頭問道:“你是軍人嗎?”


    楊臨霜微愣,眸色複雜,“不是。”


    “哦。”周老四點點頭,揚了揚手中的資料,認真道:“謝了。”


    楊臨霜不自然的偏開頭。


    周老四順著原路返回,但走著走著,他迷路了……


    周老四徹底裂開。


    人的腳就是地圖。


    他的腳是廢了嗎?


    “跟我來。”


    周老四嚇得一激靈,回頭看到熟悉的身影才鬆口氣,“你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


    楊臨霜:“不知道。”


    周老四:“那好吧。”


    楊臨霜:“???”


    她古怪的看著周老四。


    周老四揚了揚下巴,“我是不是長得不錯。”


    楊臨霜譏笑了聲,“有我帥嗎?”


    周老四看了看她,沉默了。


    楊臨霜滿意地揚了揚唇角。


    周老四感覺她不像是個壞人,好奇心便升騰而起:“你叫什麽?”


    “雷鋒。”


    “你為什麽知道我住的招待所。”


    “因為我去了那。”


    “我們住一塊嗎?”


    “剛剛那是我家。”


    “哦。”


    周老四撓撓臉,感覺跟她聊天,總是能被她的話堵住,但沒有關係,他厚臉皮的繼續問:“你怎麽有這資料的。”


    楊臨霜腳步一停,冷冷地看著他問:“你想體會啞巴的滋味嗎?”


    周老四瘋狂搖頭。


    楊臨霜繼續往前走。


    周老四跟鵪鶉一樣待著她身後。


    感恩他曾經是小弟,臉皮伸縮自由。


    在命麵前,臉不重要的。


    真的!


    經驗之談啊!


    楊臨霜一路把他護送回招待所,“進去吧。”


    周老四感受到了女生被對象送回來的奇妙滋味,“謝……謝謝。”


    楊臨霜輕輕頷首,正準備離開,又被喊住。


    “你等等,我這有我媽給我準備兩樣非常好吃的東西,你等等,我拿下來給你。”


    人家送他那麽寶貝的資料,雖然周老四也不懂她圖什麽,但總得謝謝人家。


    楊臨霜想說不用。


    但看他飛速跑上樓。


    似乎真想送。


    她就等著沒走。


    等周老四下來,便拿著兩個油皮紙袋,“一個是豬油糖,一個是沙琪瑪,都很好吃的,你可以嚐嚐。”


    楊臨霜接過來點點頭。


    兩人就此道別。


    周老四回到屋內後,認真把資料上的內容記下,直到感覺頭頂有陣陣刺痛襲來,才不情不願的燒掉睡覺。


    他可以有夢。


    但不能拖全家人下水。


    萬一那個女孩子舉報他怎麽辦?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周老四睡了一天一夜。


    整整四天的省城之旅,他就那麽渡過了,坐在火車上時,周老四都有點恍惚,回到家後,大家問他這四天幹嘛了,他支支吾吾半晌,問他媽:“媽,咱們省城怎麽那麽破敗啊?”


    張秋月嫌棄臉:“你個文盲,叫你多看點報紙,報紙上不就有關於省城的照片嗎?哪裏破敗了,大家不都是這樣嗎,你指望咱們省裏給你變出來什麽?”


    周老四抿唇:“我還以為是高樓大廈呢。”


    張秋月:“你怎麽知道高樓大廈?”


    周老四看了看家裏沒有宋恩蕙的存在,就把曾經彪哥給他看的海報說了,“我一直以為咱們省城也是那樣的。”


    張秋月心情複雜。


    作為小鎮出來的女孩,她對於大城市也有一種向往。


    電視劇裏麵描述的海市是那麽的繁華,那麽的令人向往,成為都市女性,是她高中拚命的所有動力,但她的夢是成真了的。


    因為海市真的很繁華!!


    說來好笑,他爸媽一直沒有帶她到處旅遊的習慣,在一個小縣城裏,壓根沒有機會體驗到坐地鐵的滋味,當她去到大城市,每個地方都能通過地鐵迅速抵達時,她就心潮澎湃,更別提市中心和外灘給人的震撼。


    可周老四夢碎了。


    張秋月拍了拍他肩膀,認真道:“我們國家總有一天也能追上世界的步伐,所以你要努力的賺錢,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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