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秋月胡攪蠻纏下,他們拿出來了二十四塊錢,全是肖母口袋裏掏出來的!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張秋月捏著二十四塊錢,心情大好,站在門口,笑說:“我家大門常打開,歡迎您來送錢啊。”


    本就臉色漆黑的肖母,恨不得能滴出墨來。


    她惡狠狠瞪一眼張秋月:“你給我等著!”


    撂下狠話,她才心疼的離開。


    張秋月也笑吟吟看下向黃大隊長:“您老挺閑哈。”


    驀地被點名的黃大隊長渾身一僵,拄著拐杖走了,其餘村民也心有戚戚焉,連忙走開,免得張秋月獸性大發,連他們站在門口也要坑一把。


    話說,大家挺羨慕張秋月的!


    二十四塊錢啊!


    得賺多久才能賺到?


    張秋月隻需要稍微的胡攪蠻纏,就能拿捏在手裏了。


    他們忽然有點想成為潑婦了……


    能賺錢,不磕磣!


    關上大門的張秋月也沒料到肖母隨身攜帶那麽多錢,搞得她都有點愧疚了。


    怎麽沒多要點呢?


    失策。


    失策啊。


    張秋月長長歎口氣,一轉身,看著肖祖根對周大雪關懷備至,她仰頭看天。


    人嘛。


    有時候很容易想吐。


    譬如此時此刻!


    閨女和女婿親近,為啥她犯惡心?


    張秋月真真兒搞不懂,她打了個哈欠,準備睡午覺。


    一覺醒來,天都黑了,張秋月習以為常,娛樂公司的人嘛,睡覺時間都有點變態的,分分鍾能送人去陰曹地府逛一圈,現在睡到傍晚,她還蠻有親切感。


    從口袋裏掏出錢,張秋月將錢都放在了一塊,除開周大雪的一百五,家裏存款終於過百了!!!


    往後得修房子……


    因為現如今家裏隻有五個房間,主屋和堂屋連在一塊,右側住著周老大周老二,左側兩間房,分別住著老四、老六,以及住唯一一個住單人間的周小雪。


    哪怕是周小雪先嫁人,騰出來一間屋子給老六結婚,等他們的孩子出生,也沒法繼續住。


    像是周老大就是如此,一家三口住一個屋。


    孩子年紀小還好,年紀大點就不適合了。


    修房子也不需要再次擴建,主要是他們這地兒偏僻,當初劃拉宅基地的時候,圈了很大一塊,順著左右兩邊往下再建都行。


    叩叩——


    “媽,你醒了嗎?”


    周老大以氣聲喊張秋月。


    “醒了。”張秋月把錢塞回衣櫃時,想到去年全家冷得瑟瑟發抖,全家三件棉服,輪流著穿,也輪流感冒發燒。


    棉花,必須安排上!


    但現在棉花價格昂貴,張秋月揉了揉眉心,頭疼。


    當家才知柴米油鹽貴。


    這句話果然沒錯。


    好端端的生活,愣是能蹦出一大堆需要買的東西。


    張秋月大力關上衣櫃,把披散在背上的長發盤起來,這才打開屋門,“咋了?”


    “大隊長來我們家了,說是要給你安排清閑點的工作。”周老大嘿嘿直樂。


    他老娘真厲害。


    說要清閑工作真就拿到手了!


    “那敢情好啊。”張秋月笑起來,又瞪了眼周老大:“大隊長來我們家,多麽光榮的事情,麻溜兒去給大隊長泡上紅糖水,老二,搬凳子給大隊長,一個個的一點眼力見都沒有,沒瞧著大隊長腿腳不利索嗎?”


    黃大隊長和張秋月認識二十年,第一次對他好聲好氣的,還喊老大老二伺候他,舒坦的直擊天靈蓋,笑容想遮都遮不住,樂顛顛的坐下來,“張秋月同誌,你很不錯啊。”


    “嗐,領導安排的好。”


    張秋月客氣。


    屋外來偷聽的眾人門瞧著牙酸。


    她咋這樣兒的。


    勢利眼!


    馬屁精!


    黃大隊長笑眯眯地喝著紅糖水,“前些日子你不是說要清閑的工作嗎,巧了,我媳婦同村的姐妹正好想要拚搏一番,決定把割豬草的位置讓出來,往後你就能去割豬草了。”


    “行,謝謝大隊長。”張秋月笑得燦爛,“我聽說咱們大隊幹部思想不斷進步,天天都在積極進取,看書讀報,今日瞧見大隊長您老,果然如此。”


    周老大和周老二都是直腸子,實在說看不下去了。


    往日的老娘看到黃大隊長:老逼登。


    今日的老娘看到黃大隊長:您老哎!


    這差距也太大了。


    黃大隊長被誇的飄飄然,努力壓抑者嘴角謙虛道,“還好還好。”


    “我聽說咱們大隊有許多不要的報紙?”張秋月露出狐狸尾巴。


    黃大隊長也警覺,“你要報紙糊窗戶嗎?”


    “沒有,我也是崇拜您的思想,想要識字,不想被罵文盲。”張秋月笑說。


    周大雪已經回公社了。


    但聽過周大雪罵張秋月的,都心中一凜,有些不舒服。


    黃大隊長上午也參與了張秋月被罵的戰爭中,樂的不行,現在聽她要識字,差點笑出聲。


    真是不自量力!


    “那識字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學會的,不然哪需要給錢給老師?”


    張秋月:“我家孩子都是上過學的,我可以喊他們教我。”


    “教你?教你也不一定能學會啊,報紙可是公家的東西,可不是被你那麽霍霍的,行了,我已經按照你說的,給你安排工作了,至於報紙全村都沒有,你也別想。”


    他拄著拐杖離開。


    眼中透出滿滿的鄙夷!


    就這不臭娘們能識字,他能吃屎!


    他顫顫巍巍離開,黃翠芬稍稍咂摸了一下,也想鬧一份輕鬆的工作。


    黃大隊長早有所料,拐杖一指張秋月:“最後一個清閑崗位被他拿走了,你們往後誰要是想要輕鬆一點,找她要。”


    眾人略一思忖,決定暫避鋒芒。


    黃大隊長:“……”


    開心。又不開心。


    他的威懾力還比不上張秋月嗎?


    黃翠芬也不想跟張秋月鬧著搶工作,但她聽張秋月要識字,笑得直拍大腿:“你們聽見她說什麽沒,識字?以前她可是連掃盲班都不去的,今天被閨女笑話了,說要去念書,她都四十歲了,現在才說要念書,真是笑掉大牙了。”


    村裏人也持懷疑且嘲諷的態度,實在是張秋月潑婦形象太深入人心。


    隱形人周智林在此刻站了出來,“我們兩個一起學。”


    黃翠芬瞧著周智林斯斯文文的臉,想到他曾經英俊模樣,啐了一口:“媽了個巴子,你個張秋月的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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