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將這筆帳算在道姮身上。


    若非道姮擅自出手困她在淒迷幻境,閉生死關結束她早該回到舟舟身邊,否則哪來的這許多事?


    她最見不得放在心坎疼愛的姑娘受苦,不動聲色地將調養一事放在心上。


    「你吃嗎?」琴姬接過她指間捏著的瓷勺,將恩人方才做的事全須全尾做了一遍,看她吃得開心,眼睛不自覺噙笑:「慢點,再吃點小菜。」


    兩人『久別重逢』,晝景反倒成了被服侍的。


    少女動作優雅,慢條斯理,一舉一動甚為賞心悅目。


    秋日涼,看不到米粥飄著的熱氣,她擰眉:「我去吩咐小紅去後廚熱一熱。」


    「不用熱。」握住她衣袖遮不住的那截皓腕,晝景唇角翹起:「我心熱,正好需要一碗涼粥。還餓,你再餵我兩口。」


    她說餓,琴姬心疼地重新坐回她懷裏:「真不怕涼嗎?」


    「不怕。」


    長燁聖君命格主火,極寒之地穿著一身薄衫都能行走自如。況且抱著心心念念的姑娘,火都要從心頭爆開。


    她不再克製,琴姬窩在她懷抱細細感受那股怡人熱火,清清淡淡地笑了。


    她笑起來格外有種冰雪消融的美感:「你身子好燙。」


    晝景微囧:「所以說一碗粥而已,涼不到我。」


    這話說得不無道理,琴姬想起夢中合歡的那幾次,每次醒來都要鬧得汗濕鬢髮,神魂恍如被烈火取悅,燙人,卻不傷人。


    她猜到恩人非凡俗,忍著沒問她為何要用變化之術遮掩女兒身形,沒問她是誰,如何就能教墨家畏懼成那樣子?


    她什麽都不問,隻求與她長相伴。


    小半碗粥很快見底,琴姬瞧她薄唇沾染軟糯粥粒,心熱烈鼓譟,害羞大膽地勾了舌尖替她舔去。


    對上晝景如火的星眸,她乖巧莞爾慢慢紅潤耳根,企圖岔開話題:「還餓嗎?我去後廚——」


    她作勢要走,被一隻有力的手強勢攬住腰,雙臂毫無防備撐在恩人肩膀,琴姬雙目盈盈若水,眸光克製不住和她癡纏。


    辰時三刻,星月當空。花紅站在院落咳得肺要出血。


    呼吸交錯,晝景貼近少女唇瓣,眸子泛紅,眼底掠過一抹亮麗星火,看得琴姬腰身頓軟:「恩人今夜,要留在琴姬這嗎?」


    她廢了好大力氣說出留人的話,容顏嬌不勝羞。她好不容易從夢裏出來,她捨不得她。


    晝景口幹舌.燥,幾番掙紮:「夜深了,我……」


    「恩人要走了嗎?」


    看她一臉為難,琴姬悵然若失,痛楚襲來不知哪來的力氣推開心愛之人:「你走罷。」


    她冷了臉,晝景才曉得自己說了蠢話,可她不得不為舟舟的清譽考慮。明日秋水城世家必然會來流煙館拜訪,到時要他們曉得她宿在舟舟院裏,少不得要惹出風言風語。


    「我明天再來看你。」她調整呼吸,以變化之道掩去女兒身。


    琴姬話來得太快,此刻悔之晚矣,糾結再三上前兩步為她撫平衣服的細微褶皺。


    恩人穿男裝比穿女裝多了三四分清雋灑脫,是世上所有男子加在一塊兒都比不得的。


    她的手依依不捨在腰間玉帶打轉,水眸濕潤:「你明天一定會來?」


    「一定會來。」


    「那你走罷。」她不情不願地別開臉。


    「我走了,過不了幾個時辰就會再來。舟舟想哪個時辰見到我?」


    哪個時辰?琴姬杏眸閃爍,暗道,自是哪個時辰都想見到你。


    但這話她不能說,賭氣地輕咬晝景下巴,咬了人,眸子氤氳著不說話。


    花紅在外麵急得跺腳。


    琴姬嘆了一聲:「你走罷。」


    「我是要走,你倒是鬆開我啊。」


    琴姬淡淡瞥她,忍笑:「恩人不也握著我的腰肢麽?你這樣,我哪推得開?」


    晝景紅了臉,她等了二十年等到她的舟舟長大成人、等到相見的今日,自然恨不能與她同寢,寸步不離。


    可今晚還有其他事要做。


    無論是墨聞鍾的賊心淫膽,還是琴家人的刻薄冷待,她都不想就此放過。鳳眸微凝,立時散去那些旖.旎:「明早我來陪你。」


    「明早你不來,我不用飯。」


    晝景一怔,笑了:「明早誰擋我來見你,我一腳踏平他府邸!」


    她又想起道姮,道姮貴為上界之主擅自幹涉人間事,少不得遭受天道反噬。


    如今她離開極寒之地再度入世,縱是道姮也管不到她頭上。


    如此看來,人間還是有人間的好。


    星河再美,都美不過她的姑娘。可惜這道理,道姮不懂。


    她人走了,閨房溫度都冷卻不少。


    窗外秋風掃落葉,琴姬癡癡望著,心裏的不安愈演愈烈,拔腿追出去:「恩人……恩人!?」


    「主子?」她慌張跑出門,被柳綠攔下:「主子,家主已經離開了。」


    琴姬不管不顧追出庭院,撞進一個充滿香草味的懷抱。剛要反抗,滿身的冷刺瞬間軟綿成柳絮。


    晝景穩住身形,含笑擁著她:「忘記說了,舟舟,我是你的。」


    蒼穹星月輝映,情人的話過分好聽,琴姬患得患失的心被很好安撫,笑顏璀璨:「好,我記住了。」


    「還有,送你的十八歲生辰賀禮。」她取下貼身佩戴的白玉,玉麵潤澤光滑,金絲和雪白毛髮做了點綴,她俯身鄭重佩戴在少女腰間,眸光比任何時候都要繾綣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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