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呂有為的心情很是糟糕,從午飯時便來了一幫年輕人,在這裏一直喝到現在,大吵大鬧,搞得到現在一個客人也沒有。


    沒什麽事可做,便和老伴倆在廚房裏收拾碗筷,準備食材,盼望著這幫人能早些離開,晚上也能有客人到來。


    “唉!你說現在的年輕人怎麽就這麽沒規矩,好好吃飯不行嗎?非要鬧得雞犬不寧,我們還怎麽做生意。”呂有為一張包漿的臉滿是愁色,皺著眉頭對身旁整理碗筷的老伴抱怨著。


    “你能怎麽辦呀,他們也是顧客,總不能趕他們走吧。這開飯店的總要遇到開飯店應該遇到的事,避免不了。”


    “嘿……老婆子,我怎麽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智慧,有個詞怎麽說的,對了!叫賢妻良母,嘿嘿,老婆子,我怎麽發現你現在好漂亮,好像早晨剛打撈上來的貝殼,今晚……我獎勵獎勵你。”


    呂有為嘿嘿笑著,突然感到自己一顆少男的心又回來了,有些怦怦心跳,隻是頭上的幾縷白頭發卻抱怨著,“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


    歲月是一個小偷,偷走了激情和青春,留下了滿是苦悶的空殼。


    呂有為雖然有些力不從心,但他還是很感激外麵那幫小青年了,要不是他們,又怎麽會閑下來,在這廚房裏發現自己結發之妻的好呢?


    他心中暗樂,“嘿嘿,有的時候困境裏也有不一樣的風景,隻要心念轉了,一切都不一樣了。”


    “去你的!你個老不正經的,說什麽呢?”中年婦女臉色發燙,白了呂有為一眼。咦!這一眼,她覺得很多年沒有用出來了,這種心動而自然的秋波之眼讓她青春少女的心也死灰複燃。


    “嘿嘿,老婆子,要不……我們一會關門回家?我們在家做頓那個叫什麽來著,對!燭光晚餐。”呂有為放下手中的活湊到老伴麵前,此時他心潮起伏,年輕時在被窩裏說過的許多話突然湧現在腦海,感覺有許多話要說,正要張口,便聽到了外麵啤酒瓶倒地的聲音和怒罵聲。


    “外麵發生了什麽?”中年婦女臉色一變,用心聽了起來。


    “我出去看看,你不要出來。”呂有為也是心裏一緊,急忙往外走去。


    當呂有為走出廚房,皺著眉朝外張望時,便看到了大富和石九,頓時眼睛一亮,臉上浮現驚喜之色,快步走了出來,“哎呀,這不是大富和小九嗎?你們怎麽來了?”


    那一桌青年聽到飯店老板的話,都詫異地看了眼大富和石九。黃毛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也忍住了。


    “呂叔!”大富和石九同時打了個招呼,朝呂有為走去。


    “嘿嘿,呂叔!我這不高考完了嘛,就和九哥出來散散心,走到附近,想到呂叔開的飯店便來嚐嚐您的手藝。”


    “嗬嗬,這個還不簡單,快過來坐,想吃什麽,讓呂叔給你做。”呂有為戴著個廚師帽,有模有樣,看著同村人光臨自己的飯館,心裏別提多開心了,特別是還有小諸葛石九,這可是又稀又貴的客人。


    “嘿嘿,那今晚我們可有口福了,叔,我嬸呢?”大富嘻嘻笑著,走到呂有為近前四下張望著。


    “在後廚忙著呢。”呂有為伸手拿過兩個菜譜遞給大富和石九,“你們找座位坐,隨便點呀。小九,你有什麽特別要求的,告訴叔,我專門給你做。”


    “嗬嗬,多謝呂叔,我沒什麽特殊要求,大富點菜就好了。”石九也很開心,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要菜譜。


    “呂叔,他就是個假道士,沒忌口。”大富撇了撇嘴,湊到呂有為耳旁小聲道,“呂叔,那桌什麽情況?這麽作……誰還來吃飯。”


    “唉!他們也是像你一樣高考完來這吃飯慶祝的。”呂有為壓低著聲音,“中午就來了,一直喝到現在,從中午到現在就他們一桌,哪還有什麽客人呀!“


    “和我一樣?我怎麽看著都不像學生呢。”大富看了眼幾人,滿臉疑惑。


    “喝到現在,多少個小時呀,喝倒了好幾個人了,那兩個學生早就喝進醫院了,救護車都來了兩趟,剩下的這幾個聽他們談話,就是那兩個學生在社會上的混混朋友。”呂有為苦笑道。


    石九聽著直皺眉頭,又看了一眼那桌,心生厭惡。大富恨得直咬牙,但就怕影響呂叔的生意,自己又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也隻能搖頭。


    二人又跑到廚房和呂嬸打了個招呼,便隨便找了個座位點起菜來,大富點了幾個海鮮和素菜,剛想去拿啤酒卻被石九阻止了。


    石九拿出了自己配的酒,他可不想喝那種工業啤水,又漲肚子又傷身,而且吃海鮮也不合適。


    大富咧著大嘴直樂,果然,跟著石九有好酒又有好茶。自從喝到石九配的酒後,他也不願意喝其他酒了。


    二人閑聊著,不一會,呂有為就端著一盤海鮮笑咪咪地走了出來,“小九、大富,菜來嘍。”


    “哎呦,不愧是呂叔,這做菜的速度……”大富一張嘴像抹了蜜一般。


    呂有為嗬嗬笑著,正要將菜放在桌上時,一個口齒不清,醉意滿滿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我說……老板,沒……看到我們這沒菜了嗎?正……好,那盤菜就……端過來吧。”又是那個黃毛,七分醉意三分狂妄,還有一分黴運當頭。


    “就……是,快端過來!”其他人附和著,肆意狂妄。


    “媽的!反了天了!”大富怒火中燒就要立身而起,但卻被石九按住了肩膀,“不就是一盤菜嗎,何必動怒。”石九笑著搖搖頭。


    一旁的呂有為卻受不了,身為飛霞村當地的村民,從未怕過誰,更何況飛霞村就在這附近。他不發火隻不過是本著做生意的操守,但並不表示他沒有脾氣。再說了,他祖上還是呂不韋呢。


    石九的話更是刺激到了他,這可是飛霞村的恩人,被眾人尊稱的小諸葛,能到他飯店裏吃飯已是莫大的榮幸,哪能讓他在這裏受氣。


    越想越氣,呂有為怒目圓睜,擺了個炒菜的姿勢就要發火,但卻被石九再一次阻止,“呂叔,你消消氣,端給他們就是了。有我在這,你還擔心什麽?”


    呂有為一怔,是呀,自己總想著不能讓小輩們受氣,但卻沒從這個角度考慮。


    經石九一提醒,頓時陰雲盡去,看著一臉淡定的石九,搖了搖頭還是將菜端了過去,回來時對二人說道,“你倆再等會了,我重新給你們做。”


    待呂有為憤憤離去時,石九笑著拍了拍大富的肩膀,“大富,你剛進門時他們衝你發火,但你並沒有計較,那是你有容人之處。當他們又要我們的菜時你卻生氣了,說明你的肚量到極限了。”


    石九優雅地為二人倒上酒,一臉平靜,“如果你過了這一關,則說明你超越了常人,超越了自己。你的容忍在外人看來是軟弱,但對自己來說,是珍惜每一件事錘煉自身,你是為別人而活還是為自己而活呢?”


    大富沒有說話,而是端起酒喝了一口。


    石九輕輕一笑,繼續說道:“每一件事都有不同的解決方法,當你容忍了,才有更多的解決方法,當你不容忍時,雖然可以解決,但卻失去了更多種解決方法機會。你覺得那幫人耽擱了呂叔一天,但如果你能站在更遠些看,那不過是轉瞬間。”


    看著大富依然憤憤不平的表情,石九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杯,抿了一口酒,“放心,我不會放過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讓他們搶走咱們的菜也隻不過是讓他們和我沾染上因果,這樣我才能出手而不會被因果纏身。”


    “九哥,你說了這麽多,就這句話我愛聽,你的意思是不是說,現在可以收拾他們了?我……已經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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