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沈清明和江羽雲出來的時候,局勢已經完全反過來了。


    巨蟒攪動滔天的水勢,向枯木道人襲去。


    後者疲於防守的同時還要躲避白蛇口中吐出的寒氣。


    吐出的這種寒氣是白蛇作為雪鏡蛇這種異種的能力。


    和小說後來出現的相當於練氣期的小蝦米不同,這條白蛇已至築基期,有了“凝水成冰”的能力。


    白蛇吐出的寒氣不僅有寒毒,還具有凍結一切的特性。


    僅是寒氣的餘波掃過潭麵,都讓寒潭結冰。


    而寒氣首當其衝的目標,枯木道人此刻更是苦不堪言,周身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寒霜。


    說真的沈清明反而有些意外。


    雖然枯木道人險象環生,但居然還能撐到現在,沒有出現快要敗亡的跡象。


    如果說原來沒變動的時間線是枯木道人吸了抱劍門兩人補充元氣,後依次斬殺巨蟒和白蛇,那麽當下的情況已經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但該吸的元氣沒吸到,還受了不輕的傷。


    加上原本和巨蟒一對一的場麵也被打破了。


    沈清明都可以預料得到,如果今天這一切沒有受到幹預,枯木道人經此一役必然會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晉升結丹。


    但那終究成為了不可能發生的事了。


    沈清明和江羽雲回到之前的位置。


    徐寒香正盤坐在地上,雙手抵在慕容蘇的背上。


    沈清明看出她是試圖幫慕容蘇療傷,但她也不過是個練氣期才入門的修士。


    就是把自己體內的靈氣全灌給慕容蘇也於事無補,隻能是延緩他的死亡罷了。


    畢竟這個人失去的是被枯木道人吸走的生命精元。


    沈清明正想著,江羽雲走上前似是無意的一指點在了慕容蘇的某處。


    因為角度關係,徐寒香未見到這一幕,隻是累得幾近虛脫,香汗淋漓時終於見慕容蘇還是睜開了眼。


    他虛弱道:


    “不必為我費心了師妹。”


    “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大概很難活著回去了。”


    沈清明默然看著他,有心詢問旁邊的江羽雲幹了什麽,但還是忍住了。


    慕容蘇似乎也感覺到了他的目光,轉過頭來:


    “沈兄,多謝了。”


    “趁那妖獸和枯木道人打鬥,你們快些離去吧。”


    他每說一句都要很用力,仿佛不這麽做就說不出來。


    先前他雖然沒有應答沈清明,但還是有所知覺的。


    知道是沈清明回來又給他喂了些傷藥,這才讓他吊了口氣到現在。


    “師兄,不要多說了,我現在就帶你出去!”


    現在已經沒有了枯木道人阻攔,他們完全可以原路返回了。


    沈清明有心想說些什麽,但話到嘴邊也就是歎息了一聲。


    等到抱劍門的兩人背影逐漸遠去,他才問:


    “所以你剛才幹了什麽?”


    這一次出來,江羽雲表現出了太多他不知道無法理解的東西。


    但要說介懷嗎?沈清明又不能說是。


    畢竟江羽雲對他的信任毋庸置疑,要是換做旁人聽了他的話在本應該是出口的位置碰到恐怖的築基期白蛇,早就要跟徐寒香一樣翻臉了。


    江羽雲也不知是否看出了他的異樣。


    很是坦誠道:


    “吊命的法子,江家祖傳的。”


    “你想學嗎?我可以教你。”


    他眼睛清澈透亮,給出的解釋也落落大方。


    於是沈清明按捺住了冒出頭的疑慮,他回頭看向寒潭。


    “回頭再說吧,我們是現在走還是什麽?”


    “幹嘛要走?”


    “我還等著拿獎勵呢。”


    沈清明怔了下:“獎勵?”


    江羽雲理所當然道:“馬上那白蛇就要打贏了,當然要酬謝我。”


    沈清明翻了個白眼,這孩子是打遊戲打傻了。


    白蛇不攻擊我們就該阿彌陀佛了。


    但他也還是留在了原處。


    別問,問就是樂子誰不喜歡看呢?


    寒潭那邊枯木道人與白蛇,巨蟒的爭鬥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鍵時期。


    伴隨著枯木道人一聲怪叫,白蛇吐出寒冰之氣將他的左半邊身子凍住。


    也許是積攢的霜寒之意過多,短暫的時間內枯木道人那半邊身子竟無法動彈。


    而帶來的後果就是,緊隨而至的巨蟒咬住了他的左臂,一時間血如泉湧,他的整條手臂被巨蟒生生吞入腹中。


    枯木道人當即淒厲的慘叫一聲,懸在半空的身子都搖搖欲墜。


    也就是這個地方困住了他,否則可以淩空的他何至於如此狼狽。


    見雙蛇趁著他傷重合圍而來,他再也考慮不了那麽多。


    急急咬破指尖喝了一聲,化春大法的另一層運轉:


    “人間萬物至始春!”


    本來癟下去的氣機頓時又如膨脹的氣球,急劇升起。


    僅剩的手臂快速地左右一掌,攜帶浩蕩威勢,打的白蛇和巨蟒翻飛出去,巨大的水花飛濺。


    沈清明隻是在遠處看都隱隱心悸,這廝壓箱底的手段是真多,恐怕枯木道人這時的境界因那句古怪的口訣臨時又升了一層。


    隻怕已經達到了結丹境。


    但這境界升得快,降得更快。


    隻幾個呼吸,沈清明就感覺那股威勢消失了。


    而隨著水花落下,枯木道人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沈清明沒看見,但心知他多半是用了燃燒精血的遁法跑了。


    他長呼一口氣。


    拍了拍身邊的江羽雲,見他依舊沒有動作道:


    “不是哥們,你認真的?”


    江羽雲沒回答他,就在潭邊看著。


    沈清明拿這倒黴孩子沒有辦法,隻能跟在一邊。


    而枯木道人消失不見,剩下的外來者隻剩他們兩個。


    巨蟒和白蛇很快就發現了他們,向著岸邊遊來。


    沈清明不禁咽了口水。


    “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


    江羽雲瞥了他一眼,很是鄙視的樣子。


    “你要怕就先出去。”


    沈清明被他這一激,毫無心理負擔,硬是咧嘴笑了笑:


    “你說的啊,那我走了。”


    說完他真往後退了一步。


    不過手卻時刻準備著把江羽雲拉走。


    但讓沈清明大跌眼鏡的是,本以為要更危險的巨蟒上岸,盤在一處就不動了。


    反是白蛇昂起上半身張開了蛇口,沈清明嚇得就要馬上把江羽雲拉走。


    可江羽雲沒動,隻是回過頭無奈道:“真沒事。”


    他讓開一個身位,沈清明才看見白蛇口中竟然含著某種亮晶晶的東西。


    江羽雲拿好東西,又摸了摸白蛇的下巴。


    白蛇芯子緩和地吐了吐,似乎很是受用的樣子。


    接著就滑動著晶瑩的身子和巨蟒離開了。


    臨走前,沈清明還注意到白蛇似乎也看了自己一眼。


    莫名的是,他竟在那冰冷的銀白眸子裏看出了人性化的“鄙夷”之色。


    沈清明摸摸頭。


    他這是,被蛇給鄙視了?


    不過看著江羽雲手上那疑似高純度靈石結成的“靈晶”,他又笑了笑。


    心情並不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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