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歸?」我愣了,「老教授,你說的這位年輕講師叫什麽?」


    「姓邵,邵長歌。海大老校長邵樹人的孫子。」老教授回答道。


    「哦。」我點頭。長歌並沒有和我說自己與顧琴有著太多交往,甚至在我問起後,他也隻是一帶而過。我猶豫了一會兒,尋思著接下來要問幾句什麽。


    可這時,老教授卻又自顧自地說道:「邵長歌這孩子很不錯,剛從美國回來。他在實用心理學領域裏的那幾篇論文我都看過,寫得很好。況且,他對於催眠手法的臨床應用經驗豐富。我們海大的心理救助中心,由他這種年輕學者來當主任,也算是學校之福。這……也是我為什麽建議顧琴去接受邵長歌的催眠治療的原因。顧琴,更多的需要是對自己自信心的恢復,催眠治療的強效心理暗示,能夠很好地幫到她。」


    「等等……」我打斷了他,「你是說顧琴找過邵長歌做心理諮詢,諮詢過程中,邵長歌還用了催眠治療?」


    「是。」老教授應著,「夏警官,你和邵老師是不是認識啊?我瞅著你在聽我說起了他以後,很關心似的。」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頭:「他和我是高中同學,很好的朋友。」


    「得得得!我又犯毛病了。」老教授忙不迭說道,「還好我沒說邵老師啥是非事兒。」


    我笑了:「陳老,這一會和你聊天的我,是市局的刑警夏曉波而已。就像你之前說的,你作為心理諮詢師,就必須遵守心理諮詢師的職業操守。同樣,我作為刑警,也有著我們自己的紀律與講究。」


    「那是,那是。」老教授嘴上這麽答著,抬手看了看表,「也差不多到機場了,我該說的不該說的,也都說了。希望你們早日破案。」


    至此,關於顧琴的話題收住了。


    送完陳老,回來的路上我給李大隊打了個電話,說收穫不多,但勉強算摸到了一條藤,能往下摸一摸。李大隊問:「摸到了什麽線索?」


    我答道:「顧琴接受過催眠治療。」


    「催眠?」李俊在話筒另一頭很認真地說道,「我聽我一個姓沈的同學說過,催眠治療很厲害的,能夠驅使人做一些她們自己本意不願意去做的事情。」


    「沒那麽神奇。」我笑了。


    李俊的笑聲也傳了過來:「玩笑的。不過曉波啊,這條線你給跟跟唄。」


    「嗯!」我應道。


    「其實……」李俊聲音放低了,「其實你真能成為一個好刑警的。」


    我的笑容也在臉上僵住了,正不知如何接話。李俊似乎也感覺到了我的尷尬,在話筒那頭又補了句:「得!你看我。說著玩的,實際上,又有哪個合格的刑警會像你一樣,這麽感性呢?」說完這話,他收了線。


    我莫名難受起來,將車停到了機場環線的路邊。下車,駐足,點上了一支煙。那菸頭的星火閃過,煙霧隨之吐向了這個世界。


    這時,一架飛機升空了,漆黑夜色中,它奮勇向前。


    我,一度想要捍衛的這個世界,始終有著黑白與是非在其間糾纏博弈。很多同齡人站在這萬丈紅塵麵前,看啊看啊,所見盡是霓虹與閃爍,而我呢?


    我和我的一幹同袍一樣,覓到的,都是罪惡。


    我苦笑了,拿出手機,打給了戴琳。


    「睡了嗎?」我問道。


    「在看書,正有點犯困。」她在那頭應著。


    「嗯,我現在過來。」


    「啊!」她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沙啞很好聽。這,也是我迷戀她這麽久的原因。


    「改天吧?今晚果果和我睡在一起。」她略帶抱歉地回答著,又毫不猶豫地掛線了。


    戴琳是個神經外科大夫,單親媽媽。我從沒有問過她與她的女兒所有過的那個男人的一切,也正如她從來不過問在她看不到的世界裏,我又是否有著談婚論嫁的女孩一樣。老教授說得很對,這個時代,我們以為都很親密的親密,實際上那麽陌生。


    我將菸頭掐滅,再次苦笑了。其實,相比較長歌當下找不到林瓏的那種遙遠而言,我所麵對的這種陌生,又算得了什麽呢?


    他們所經歷的,叫作生離。甚至……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甚至會是死別。


    . 8 .


    心理學是一門比較年輕的科學,最初萌芽於哲學,屬於哲學下的一個分支。之後獨立出來,成為一門單獨的學科。當然,我們所知的商業、經濟、政治等,都是來自哲學下的某個知識體係的開枝散葉。隻是,心理學來得比較晚罷了。


    我所熟悉的犯罪心理學,又是心理學裏司法心理學下麵的一個分支。而司法心理學,又屬於司法科學中的一門學科。司法科學(forensic science),是對與法律主題與案例相關的問題事件,以及事實的科學研究,包括司法工程學、司法語言學、司法病理學、司法精神病學、司法醫學和司法心理學等。


    廣義的司法心理學(forensic psychology),指把心理學知識和研究成果廣泛應用到民事和刑事司法係統中。也就是說,司法心理學其實是一門應用心理學。


    而邵長歌,正是一名應用心理學學者。


    第二天上午,我給長歌打電話。我並沒有說自己想要與他聊聊關於他對顧琴進行過催眠治療的事,相反,我隻是和他隨意閑聊了幾句,提出今天沒什麽事,想和他一起吃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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