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看你屁股翹,早就想拍一把了。」


    眼瞅著陳飛笑得跟個臭流氓似的,趙平生咬牙咽下口老血。以前看陳飛和曹翰群還有付立新他們幾個在澡堂子裏追跑打鬧,他也跟著樂嗬樂嗬,可今天這一巴掌拍自己身上,上半截的血頓時奔下半截去了。好在褲子還沒脫,又背沖陳飛,要不然……


    要不然藏了十五年的心思就得暴露了。


    陳飛洗了三回頭全身搓過兩遍肥皂了,才看趙平生縮肩弓背的湊到旁邊那支花灑下麵。


    「你可真墨跡,加上見督察他們之前洗的那遍,我都洗了四次頭了。」他不滿的抱怨著,話音裏浸著水聲,一身勁瘦的肌肉緊裹骨架,被日光親吻成麥色的皮膚散著騰騰熱氣。


    「你手……手沒事?」趙平生心說要不是更衣室裏那倆出去的晚,我還能更快點。


    媽的,靠手的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兒?


    「破點兒皮兒而已,沒那麽嬌氣,誒,毛巾給我,我給你搓背。」


    陳飛朝他伸出手。接過毛巾擱花灑下浸濕,擰了把水,包在手上,看趙平生還傻不愣登站那沖水,不耐催促道:「轉過去啊!」


    趙平生關閉花灑,轉過身,抬手撐住瓷磚微微弓背。和陳飛那精瘦精瘦的體格不同,他脫了衣服還是有點肉的,皮膚也比陳飛白一個色度。雖說比不了小年輕們塊塊分明的肌肉,但背部線條依舊能看出鍛鍊過的痕跡。這歸功於他在警校時的經歷。那地方出來的沒有文弱書生,隻是有的人工作之後疏於鍛鍊,隨著年齡的增長,腹肌被脂肪層溫柔的保護起來,難免大腹便便。


    他自己比較注意這方麵,有功夫就去訓練場上練練,跑跑步什麽的,然而再練也練不出羅衛東那傲人的二頭肌圍度。每每聽到陳飛誇羅衛東身材好時,他都得死命捂嚴實心裏那桶醋缸的蓋子。


    裹著毛巾的手一壓上去,陳飛就覺掌下一顫。同時他自己也皺了下眉頭,手掌破皮的地方被毛巾刮著,多少還是有點疼。


    剛搓兩下,趙平生感覺背後的人抖了起來。


    「你笑什麽?」他不解的問。


    「我靠,老趙……你……你多少年沒搓過背了……」陳飛快笑得上不來氣了,把裹著毛巾的手遞到他眼前,「你瞅瞅,瞅瞅,這泥兒,哎媽呀,你剛才應該上個稱,搓完至少輕兩斤。」


    散著熱氣的皮膚幾乎貼在一起,好容易熄滅的慾念又有死灰復燃之勢。趙平生倉促往前躲開半步,結果陳飛又追著他往前碾,自顧自的嘲笑他身上有多髒。突然間趙平生猛地一轉身,陳飛的笑聲戛然而止。空曠無人的澡堂裏,兩個男人赤/裸相對,一時間氣氛說不出的怪異。呼吸間已然能感覺到對方的溫度,隻是一個謹慎,一個粗重。


    倆人離得是越來越近,近到心髒跳動的頻率已逼近極限。此時此刻,陳飛感覺趙平生眼裏幽幽的冒著綠光,跟夜間覓食的狼一樣。然而就在他忍不住想向後退開以躲避這份壓迫,忽見趙平生將手伸向花灑開關,往藍色標記的方向狠狠一掰——


    嘩!


    一潑冰水當頭噴下。


    —


    「你丫就特麽是小心眼兒!」


    都躺休息室床上了,陳飛還是氣哼哼的:「我不就笑你兩聲麽,至於拿冰水澆我!」


    對麵那張鐵架子床上,趙平生麵朝牆背沖他,一言不發。剛才千鈞一髮之際,他擰開了冷水管道,這一猛子激的,什麽烏七八糟的念頭都給凍瓷實了。正所謂自作孽不可活,他就不該讓陳飛搓背,自己什麽德行,心裏沒點b數?


    聽著身後罵罵咧咧的動靜,他抄起被子把頭裹住。多少次想豁出去把話挑明,可隻要一想到這樣做會帶來的後果,腦子裏那隻鼓吹「沖啊!」的小惡魔就會被名為「理智」的大天使活活掐死。他承認自己是個被動的人,人生中有限的感情經歷都是由他人主動提出交往的意願。如果哪一天陳飛肯主動給自己一個擁抱,他一定會緊緊抱住對方,再也不鬆手。然而那句「我喜歡你」就像是被下了詛咒一樣,從未有機會說出口。


    另外一張床上的同事被吵醒了,不爽的嘟囔著「陳飛,你能踏實睡會覺麽?」。


    屋裏一下安靜了下來。趙平生在被子裏悶了一會兒,實在被人油味兒熏得腦仁疼,不得已又把被子掀開。睡不著,一閉上眼就是陳飛在澡堂裏光著的畫麵,禁不住血氣沸騰。


    霜降已過,卻依然周身燥熱。


    叮!


    簡訊提示音響起,他趕緊將手機調成靜音模式,打開簡訊信箱,看到陸迪發來【睡了麽】三個字。


    ——實在寂寞了,給我打電話。


    耳邊響起那日的輕語,忍耐到極限的神經繃出危險的鳴音。不行,他警告自己,不能放縱,更何況對方現在是犯罪嫌疑人的律師,任何公務之外的接觸都不該有。


    猶豫許久,他回復道:【我們不該聯繫】。


    ——【不提案子就不違紀了】


    他能想像陸迪對著手機是什麽樣的表情:三分輕佻,七分鄭重。少時的記憶湧上,那日陸迪受了委屈,趴在他懷裏哭的天崩地裂,然而僅僅一個中午的功夫,又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他會心疼陸迪,然而那並不是喜歡,更談不上愛。他也曾試過建立關係,但違背內心的選擇註定無法長久。


    【我要睡了,晚安】他客氣而冷漠的回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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