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屋之前,陳飛看了眼被點名留下、眼神有些閃爍的趙平生。等門關上腳步聲遠去,羅明哲的眼裏掛上絲溫和的笑意:「平生啊,既然你不想去省廳,那政法委考慮不考慮?剛去檢察院碰上馮書記,聊了幾句聊到你了,他說那有個主任的位置到年底就空下來了,以你的資歷和能力,競崗毫無壓力。」


    「……」


    換別人聽到這種話,不說欣喜若狂也得是如沐春風,可趙平生的臉上卻絲毫看不出喜悅。羅明哲見怪不怪,反正不管多引人羨慕的職位,隻要是離開市局,趙平生一概不感興趣,要讓別人說,純粹是不知好歹。


    片刻後趙平生掛起笑意,很客套那種:「嗨,幹這麽多年警察了,幹別的我也不會,師父,您替我謝謝馮書記,那個……競崗的事兒就算了吧,我這一天天忙案子也沒空寫自薦材料。」


    「你沒空寫材料,倒是有空幫陳飛寫檢討。」羅明哲從文件盒裏抄起釘在一起的五張列印紙,輕輕往桌麵上一擲,語氣是審嫌犯時的犀利——「四號宋體,兩千字打不住,真當我能信是他自己寫的?」


    趙平生的表情瞬間繃住,沉默幾秒後錯開視線。什麽都瞞不過師父那雙銳利的鷹眼,不是說寫檢討這事,而是……


    「我知道,你有你的堅持,說心裏話,我也不捨得你走。」羅明哲輕聲嘆息,「不過平生啊,今年你可就四十了,都說四十不惑,到了這個歲數,有些事該看透該放下了,用自己的前途去賭一個沒有結果的未來,就算是二十啷噹歲的小夥子也沒這麽幹的。」


    趙平生無言以對。師父是為他好,他心裏明白,可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他習慣了每天都能看到陳飛,習慣了照顧對方,習慣了替對方寫檢討背黑鍋,隻要他的所作所為能換來對方一點點笑容,便是最大的獎勵。


    賤麽?賤。他罵過自己不知道多少回。然而鞋合不合適隻有腳知道,在陳飛身邊他就是感到快樂,沒有任何其他事情可以替代。


    沉默良久,他終於訕笑了一聲:「您知道我的,沒什麽大誌向,也不會當官管人,真的我跟局裏幹的挺舒心的,再說重案大隊是您一手創建的,等您退了休我替您守著,您就別轟我走了。」


    羅明哲抬手按按眉心,心裏感動嘴上卻恨鐵不成鋼的:「你啊,讓我說你什麽好……要說這隊裏,一個陳飛一個你,最讓我糟心,他是闖不完的禍,你是明明有大路可走非特麽往獨木橋上去。」


    「我這人認死理兒嘛,您不一直這麽說。」


    「軸,忒軸!」羅明哲罵完又覺得太過嚴厲,稍稍緩下語氣,「你別急著拒絕,啊,回去好好考慮考慮,反正時間還早。」


    趙平生不是那號油鹽不進的主,明白師父是給自己個台階下,立刻應道:「好,我回去再琢磨琢磨。」


    「忙去吧,哦對,幫我叫衛東進來。」


    趙平生起身出屋,走到羅衛東旁邊敲敲陳飛的辦公桌,一句話沒說朝隊長辦公間偏了下頭,告知對方「你爸喊你」。羅衛東其實不太喜歡和人擰著勁兒相處,看趙平生這副愛答不理的德行,又完全想不出自己哪得罪對方了,不由暗暗搓火。


    進屋和老爹聊了沒三分鍾他就出來了,徑直走到趙平生的辦公桌邊,手往桌麵上一放。趙平生將視線從電腦屏幕挪到他臉上,眉峰微挑,意為「找我有事兒?」。


    「走,一起出去抽根兒煙。」羅衛東招呼道。


    趙平生是一點都不想搭理他,可也沒有拒絕的理由,隻能隨手抄起放在桌上的煙和打火機,跟著一起走出了辦公室。


    作者有話要說:羅明哲:天天跟老子眼皮子底下轉悠,以為我沒看出來!?不稀得說你們罷了。


    我去,沒存稿了,果然偷懶的時候時間過的特別快,嚶嚶嚶~


    感謝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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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羅衛東這個人,看麵相是直來直去,說話不會拐彎抹角的那掛——這實際上是以貌取人了。他十八歲應徵入伍,從大頭兵一路幹到少校,中間還被送去軍校進修過,即便是本職工作幹的再出色,可沒點承上啟下的功夫也不太可能從眾多同僚中脫穎而出。


    所以趙平生很清楚,陳飛對羅衛東的敬仰是發自內心的。能折服強者的唯有強者,光靠二頭肌的圍度,頂多是讓陳飛多看一眼罷了。


    接過趙平生分自己的煙,羅衛東低頭就著火機點上,敲敲對方的手以示感謝,隨即呼出口煙說:「平生,我爸身體不好,隊上數你心細,麻煩你平時多照顧著點,要不一有案子他就沒日沒夜的,家都不回,我們也照顧不到他。」


    聽他拿自家老爹打開話匣子,趙平生點頭應下。人家沒往陳飛身上扯,他不可能自投羅網,有些事要是讓羅衛東知道了,那就跟親口告訴陳飛一個樣。他估計像羅衛東這樣的男人不大可能能理解這類感情,筆直筆直的,疼媳婦疼的係統內人盡皆知。以前聽陳飛念叨過,說羅衛東出來喝酒擼串喝的一個頭倆大,還不忘給媳婦打包最愛吃的烤牛板筋回去,而且必須三番五次的強調——少鹽,微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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