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組織損壞過於嚴重,無法通過出血量判斷是否致死,也有可能是死前一兩天受的傷。」鄒筱筱實事求是道。


    法醫和偵查員的思路有時候是相反的:偵查員要先定個大方向,按這個方向去追線索,哪怕某兩個環節之間出現空白也可以;而法醫則要求任何結論都要有實打實的證據支持,不然很容易誤導偵查員的調查方向。


    「行,我一會還要去船上走訪,正好問問有沒人知道死者受沒受過傷。」趙平生點頭應下,抬腕看了眼表,轉頭問韓定江:「今天能拚完麽?」


    韓定江指了指不鏽鋼湯鍋:「剛煮到肋小排,你覺著呢?」


    「……」


    以後沒事閑的還是別來找法醫湊熱鬧了,趙平生覺著,簡直是不讓人吃飯的節奏。


    作者有話要說:老趙:走哪都心塞


    感謝支持~


    第七章


    船長召回來六個,還有一個暫時聯繫不上,手機總是不在服務區。對於這種情況船長並不覺得有可疑之處,動輒十幾個星期跟海上飄著,生活枯燥乏味到極致,好容易到港卸貨休整,有的人,尤其是年輕點的船員,為免被臨時叫回去幹活,下船之後直接給手機關機撒了歡的玩,不到貨輪離港的最後一天不出現。


    聯繫不上的那個叫周禮傑,貨輪三副,愛玩,船長說他不管到國內外的哪個港口都得下去找洗頭一條街,在船上掙的錢幾乎全扔進了燈紅酒綠的溫柔鄉,以至於玩到四十了也沒能成個家。而據大副說,周禮傑之所以會來當海員,其主要目的就是可以一邊掙錢一邊去見識各個國家的美女,反正聽他自己吹牛逼說睡過的女人超過三位數,「紅顏知」己遍布數十個國家或地區。他有張世界地圖,睡過哪的女人就在哪標個標記,終極理想是將標記標滿地圖。


    這可真是人各有誌啊,趙平生聽了不免感慨,雖說好色的男人不在少數,但立誌嫖遍全球的著實罕見。陳飛是聽的嘴角直抽抽,轉臉給治安處的打了個電話,拜託他們派人去那幾個之前掃過的地方找找這個種/馬文男主角。被召回來的其中一個人說,船進港之前看到過周禮傑和張鬥金起過爭執,具體因為什麽不知道,就看兩人當時站在船舷邊,周禮傑照著張鬥金身邊的圍欄狠踹了一腳便拂袖而去。


    同樣的,陳飛和趙平生也去周禮傑的宿舍看了看。周禮傑和二副一個艙室,他睡的那側艙板上貼著張紅圈密布的世界地圖,想來這便是他的「戰利品」。不知道這哥們在海上飄著的時候,是不是全靠看地圖回味過去來解決生理需求。


    沒有針對船員的搜查證,周禮傑的個人物品不能隨便翻動,隻能看看放在明麵上的。二副把擺在桌板置物架上屬於周禮傑的東西指給他們,陳飛的視線逐一掃過那些日用品和書籍,發現有張照片從一本書中露出個角。不好直接抽出來看,他轉身的時候故意絆了一下,給那摞書「嘩啦」一下從桌板撞到了地上。


    「老陳!」


    趙平生眼疾手快拽了他一把,又看陳飛沖自己擠了下眼,頓時明了了對方的用意,隨即屈膝蹲下,趕在二副上手之前歸攏被撞落的書籍。陳飛用身體擋住二副的視線,撿書時給照片抽出了來——是那種八十年代常見的黑白照,照片裏的女人笑容甜美,穿著高領馬海毛毛衣,燙著卷卷的波浪,看著很是洋氣。翻過來看背麵,寫著「1988年10月8日,攝於新華照相館」。


    一看這個,他的眼前立時閃過在張鬥金的皮夾內找到的全家福照片,同樣是攝於新華照相館,隻不過時間晚了四年。同一間照相館裏出來的照片在不同的人手裏,而這兩個人現在一個推斷死亡一個聯繫不上,是巧合麽?


    不動聲色的將照片握進掌心,他和趙平生收拾好地板上的淩亂,告辭退出艙房。進車裏他把照片拿給趙平生看,趙平生看到背麵的字跡後臉上同樣擰出個問號。


    「你說這女的是誰啊?」他問陳飛。


    「打個賭麽?」陳飛朝他挑了下眉毛,「十塊錢。」


    「賭什麽?」


    「賭這照片上的女的,是張鬥金的前妻。」


    趙平生琢磨了一下,問:「我總不能賭這是周禮傑他媽吧?」


    「你賭是他妹妹也行。」


    陳飛笑著發動汽車駛離港口。


    —


    隔天一早,張鬥金的哥哥張富根下了火車匆匆趕到市局。通過他的辨認,證實那張被陳飛偷偷帶回來的照片上的女人,正是張鬥金的前妻李碧珠。這樣一來周禮傑的嫌疑就被放大了——他有張鬥金前妻年輕時的照片,又是個立誌睡遍全球的浪子,褲腰帶那麽鬆,保不齊真和人家老婆有一腿,那麽張鬥金的死很有可能是因為情殺。


    可現在聯繫不上周禮傑,得考慮畏罪潛逃的可能性。羅明哲立刻發布了協查通告,在全省範圍內追查周禮傑的下落。同時聯絡李碧珠戶口所在地的派出所,讓他們幫忙尋找李碧珠以便進行詢問。


    張富根不光自己來的,還帶了張鬥金的兒子張佩。聽說要去法醫室取dna,這位老實巴交的農民兄弟露出了為難之色:取dna?什麽玩意?驗血緣關係啊?打哪取?需不需要拆骨扒皮?


    張佩在縣裏讀高中,所見所聞比一輩子沒離開過老家的大伯多一些,懂那麽一點科學技術知識,主動替警方向大伯解釋dna是怎麽回事。陳飛看這孩子的談吐比同齡人明顯成熟穩重,琢磨著可能是因為父親長期不在身邊的緣故。同時也由於父親常年出海,他看上去和張鬥金的感情並不深,奔著死去的父親而來,神情卻不見太多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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