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嫂秦卿率先開了口,低聲說道:


    “依我看呐,那嶺南王定然是對咱們家小妹心懷情意的,要不然怎麽會如此急切地想要把小妹給召進王府裏頭去呢!”


    “可不是嘛!我也一直這麽覺著。起初的時候呀,我心裏頭還著實有些擔憂呢。畢竟聽說那嶺南王自幼身體孱弱,怕小妹嫁過去會守寡。


    不過後來聽小妹提起過,說是他身上所中的毒已然解得差不多啦,再加上他與小妹年齡相仿,二人又曾一同經曆過生死磨難,如此看來倒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呢!”


    大嫂微微抿著嘴唇,滿臉笑意地附和道。


    “對對對!而且呀,關鍵是這嶺南王至今尚未婚配,為人更是宅心仁厚。


    這樣的人品家世,實乃小妹的絕佳良緣呐!”


    三嫂一邊點著頭,一邊接著往下說道。


    四嫂薑月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插嘴說道:


    “可是,上次咱家小妹親口說過,她對於男女之間的親愛之事毫無興致呢!”


    一直沉默寡言的二嫂葉雨柔這時緩緩開口:


    “話雖如此,但也並非絕對。依我看呐,咱們這小妹呀,實在是背負得太多太重啦!


    以前還有那樣一段不堪回首的孽緣纏身,所以才會將自己的真實心意深深地埋藏起來。


    要說她對那嶺南王完全無情意,恐怕也不見得喲!也許隻是她自己尚未察覺到而已。


    咱們這些做嫂嫂的,可都是過來人,能幫襯小妹一點就算一點吧!”


    就在這時,連一向莊重的祖母也發話了:


    “不管怎麽說,咱們家歌兒能夠前往王府當差,總歸是一件好事兒。


    畢竟她年紀尚輕,人生之路還漫長著呢,如果真讓她就這樣孤單終老一輩子,等將來我到了九泉之下,又該如何向她已逝的雙親有所交代啊!”


    眾人紛紛點頭應和,表示一定會盡力幫助小妹。


    而此時此刻,身處柴房之中的沈清歌,卻將她們的這番對話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朵裏,她的內心瞬間湧起一股複雜難明的情緒。


    尤其是當二嫂說出那句“她未必對嶺南王沒有情”的時候,她的內心仿佛被投入了一顆石子,瞬間激起千層浪,整個人也陷入了短暫的糾結之中。


    但說是糾結,也真的隻有一絲糾結,她並不打算改變自己的初衷,說是不想嫁人,那便是真的不想嫁。


    至於嶺南王對她究竟懷有怎樣的感情?她暗自思忖著。


    或許,他隻是將自己視為一個能夠傾訴心聲的知己罷了。


    畢竟,他們之間雖然有著不少交集,但那種情感似乎還未升華到男女之情的高度。


    想到這裏,她輕輕地搖了搖頭,試圖將這些紛亂的思緒甩出腦海。


    然後,她的思緒也隨之飄向了別處。


    今日,她一到家,便嚐試著召喚水麒麟。


    可是,無論她使盡渾身解數,對方都沒有回應,想來,還是隔得太遠。


    她不死心地又嚐試了一次,還是以失敗告終。


    無奈之下,她隻好暫時放棄,默默等待,期望在不久的將來,好運能夠降臨。


    ……


    千裏之外的京城之內。


    孝武帝蕭墨所居的寢殿——紫宸殿內,此刻燈火輝煌,亮如白晝。


    寢殿的前廳內,幾名官員戰戰兢兢地分站兩旁,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整個大殿,落針可聞。


    位於主位之上的蕭墨麵色陰沉至極。


    這一切的源頭皆源自一月之前。


    當時,河西軍的統領劉福率領麾下軍隊一路北上,其打出的旗號竟是要匡扶正義,絕不能容忍殺父篡位之人穩坐皇位!


    一時之間,京中亂成一鍋粥。


    盡管在此之前,蕭墨已將鎮北軍的主力部隊召回京中,以備不時之需。


    然而,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朝中竟無一可用之才。


    那些將領們指揮起鎮北軍來簡直一塌糊塗,把這支原本驍勇善戰的隊伍帶得猶如散沙一盤。


    就這樣,鎮北軍與河西軍在開山關展開了長達月餘的激烈纏鬥。


    令人咋舌的是,手握足足二十萬大軍的鎮北軍,在麵對河西軍不到十萬兵力之時,居然久攻不下,遲遲無法取得決定性的勝利。


    此時此刻,蕭墨正端坐於殿內,對這場戰事進行清算。


    大元帥獨孤信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說道:


    “陛下息怒,此次戰事失利皆是屬下辦事不力所致,以至於讓陛下如此憂心忡忡。


    據微臣所知,那劉福老兒手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個叫李成的將領。


    此人打仗手段極為狡詐多變,正是因為他的存在,才大大拖延了我軍勝利的步伐!”


    蕭墨滿臉怒容地猛然一拍案板,震得桌上的物品都跳動起來,他怒斥道:


    “休要再巧言令色找什麽借口!朕已經對你仁至義盡,現再給你半月時間,若還是沒辦法趕走河西軍,你就提頭來見!”


    站在下方的獨孤信麵露愁苦之色,猶豫再三後還是硬著頭皮拱手說道:


    “陛下,老臣領命。不過……軍餉方麵能否再支取一些呢?


    底下的兄弟們已有兩三個月未發放軍餉了,長此以往,士兵們的鬥誌必然會受到極大的影響啊!”


    話音未落,隻見蕭墨氣得一把抓起手中那極為名貴的金絲瑪瑙黑瓷茶盞,朝著獨孤信狠狠地扔了過去。


    獨孤信躲閃不及,額頭被重重地擊中,頓時鮮血四濺。


    然而,看著地上已然碎裂成無數片的名貴茶盞,獨孤信心頭更是一陣絞痛。


    這可是價值連城的珍寶啊,但此刻他哪敢有絲毫怨言,隻能強忍著疼痛和滿心的委屈。


    麵對如此暴躁且不講道理的君王,獨孤信深知反抗隻會招來更嚴重的後果。


    盡管心中憤憤不平,他也唯有默默地跪地叩拜行禮,然後緩緩起身,弓著腰一步一步退出大殿。


    在轉身離去的那一刻,獨孤信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平息的怨氣。


    如今宮內外早已傳遍各種風言風語,都說這位新登基的君王整日沉迷於聲色,夜夜笙歌,奢靡無度,以殺人為樂,肆意揮霍著國家的財富。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竟然連維持軍隊基本生計的軍餉都不肯發放,照此情形發展下去,北陵國恐怕遲早都會斷送在他的手中。


    想到這裏,獨孤信不禁長歎一口氣,憂心忡忡地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宮殿。


    其他人也趁著這個空檔,逃也似地退出了大殿。


    待眾人走遠,太監總管張德才從懷中取出一封密函,恭敬地遞到蕭墨麵前,說道:


    “陛下,這是來自嶺南的密信,蕭衡一行人,巡邊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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