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出“用火燒”的沈清歌卻全程在一旁冷冷圍觀,紋絲未動。


    好在,約莫半個時辰之後,經過官差們的不懈努力,蠍子終於被驅趕離開了。


    僅剩下半條命的趙渡老兒,趴在地上,血肉模糊,傷痕累累,奄奄一息。整個身上,基本找不出一塊好肉,衣不蔽體,頭發也像被燒過的草一樣,焦黑可怖,麻麻賴賴。


    “頭兒,這老頭咋辦?五王爺那邊隻給了半日時間!”


    牛二狗看著地上半死不活的趙渡,犯了難,他隻得求助似的看向李田。


    李田心中也犯了難。


    時間緊迫,他們耽擱了如此之久,得趕緊回去,不能拖延了流放隊伍的進程。五皇子那邊,他們可開罪不起。


    而且,趙渡隻是個流犯,斷沒有花時間專程去給他請個郎中的道理。


    但人,也不能直接扔在這荒山野嶺,任其自生自滅。


    雖說,官差們負責犯人們的流放,路途遙遠,傷亡不可避免,死一兩人,不會被苛責。可最終,他們還是需要向朝廷上報人數和原因的。這些流放的都是世家大族,若有朝一日翻身,他們將會吃不了兜著走。


    齊展展地帶人出來,總不好帶具屍體回去,沒辦法和他家裏人交代。


    一時之間,官差們麵麵相覷。


    奄奄一息的趙渡,躺在地上,嘴裏不停哼哼唧唧,意識已陷入混沌。


    此時,一道光亮,在陽光的折射下,晃了晃沈清歌的眼睛,甚是刺眼。


    她凝眸望去,發現這道光來自趙渡的腰間,破爛衣服一角露出了個金色小物件,像是哨子,官差們並沒有發現!


    於是,她移步至趙渡跟前,佯裝審視狀況,實則將那金色小物件快速取出,緊握在手。


    細看一眼,那金哨上的暗紋,竟是秦王府的標誌!


    趙渡和官差們是一夥兒的?


    沈清歌心中滿是疑惑。


    可從王貴和李田對待他的態度來看,他們顯然並非同路人。


    兩撥人,頗有意思,沈清歌冷笑。


    她又將那金哨子放回了趙渡老兒的衣服裏,決意暫且留他一條殘命,順藤摸瓜,看看和他接頭之人長什麽樣。


    然後,她站起身來:“若各位官爺相信小女子,我也略懂些醫術,可以救治,至少能保他暫時平安!”


    眾人聞言,皆質疑地看向他,一臉的不相信,一個貴族小姐,怎懂醫術?


    馬四一臉不屑地說道:“你個小娘們別搞事兒啊,再添亂,小心老子抽死你!”


    李田也走了過來,勸說道:“沈小姐,莫要妄言!”


    沈清歌卻笑了笑,似乎頗有把握:


    “李官爺放心。你們應當有所耳聞,侯府夫人,我的母親,生前一直體弱,活脫脫一個藥罐子。我們府上來往名醫就沒斷過。


    所謂久病成醫,母親也懂好些醫藥知識,加之,她擔心我的安危,自小在家中請了府醫傳授我醫術和藥理。


    蠍子毒,不是什麽疑難雜症,我自也會解,我身上還常備著解毒藥丸呢!”


    說著,她便從懷中取出一個頗為精致的白瓷小瓶,從瓶中拿出一粒黑不溜秋的丸子,遞給了李田。


    說是藥丸,不過就是當零嘴的芝麻丸,用靈泉水浸了浸,讓口感更好。如今呢,能暫時壓製趙渡身上的毒,保他不死。


    官差們哪懂這些,看見藥丸,想著侯府的東西定是好的,立刻拿了去,一股腦塞進趙渡的嘴裏,又給他灌了兩口水。


    半晌後,趙渡果然清醒了過來,還能勉勉強強的起身,官差們懸著的心也都放了下來,起身準備趕路。


    之後,官差們見趙老兒無法行走,還“大發善心”,讓兩個年輕的官差用木板車推他一段,隻不過又從趙老兒的身上搜刮去五十兩銀子的辛苦費。


    就這樣,一行人頂著烈日,加快速度往回趕,生怕誤了時辰。


    走在路上,李田難以掩飾地對沈清歌誇讚起來,他沒想到,一個官家小姐,會的可真多。


    聽到誇讚,沈清歌卻笑而不語。


    思緒一轉,她想起關於五皇子蕭衡,她還知之甚少,或許能從官差們口中知道點信息。


    於是,她奮力推上木板車,快走了幾步,來到李田身邊,與其並肩而走,並很識趣地塞給李田一錠銀子。


    “李官爺,我方才聽你們提到了五王爺!怎的,與我們一同前行的那輛奢華馬車裏,坐的是五王爺?


    先前我還納悶呢,哪個達官顯貴會與我們這些流放一路同行,卻又不敢提起。


    今日聽你們提到,就鬥膽問兩句,怎麽樣,說說唄!”


    如今,李田與沈清歌已熟稔了不少,所以,一些原本不該說的,李田也願意給她吐露一二。


    然而,當涉及到某些敏感話題時,李田仍然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性。就像此刻,談論起皇家之事時,他依舊下意識地將聲音壓得極低,並露出一副極其嚴肅認真的神情,鄭重其事地道:“皇家之事,不好妄言!”


    “原來真是皇家之人啊!”


    沈清歌故意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驚訝之色,興奮之情也溢於言表。


    接著,她又湊上前去,滿臉期待地說道:“哎呀,李官爺,別賣官子了,你快跟我講講吧,你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說話間,沈清歌雙眼閃爍,嘴角燦笑,一副十足的八卦模樣。


    看到沈清歌這樣的反應,李田感覺自己像是掌握了一個天大的機密一樣,背也挺得老直了。


    於是乎,他有些洋洋得意地說道:


    “不瞞你說,與我們一同前行的,確實是鮮少露麵的五皇子。也不知這五王爺到底怎麽了,老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我們也不敢多問,隻聽頭兒說,五皇子是去嶺南就藩的,日後就是咱北陵國的越王了。


    他隻是恰巧與我們同行一段路,出了京城地界,嫌我們走的慢了,流犯們吵著他了,還會不會與我們同行也就不得而知了!”


    “那也就是說,咱們和王爺的目的地是一樣的?”


    “正是!”


    李田忽然又小心翼翼地湊到沈清歌的跟前:“我可聽說啊,這五皇子,性格很是怪癖。你沒事兒,千萬別往他那邊靠,得罪不起!”


    沈清歌馬上做出一個了然的手勢,“放心吧,我可惜命得很呢!”


    聽她這麽說,李田的表情僵了許多,尷尬地說著,“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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