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傳話,可這張德顯然沒有把她這個王妃放在眼裏,也不管房內的人有沒有聽清,便自顧自地在那說著,說完便轉身揚長而去!


    好大的架子!


    一直守候在門外的雲秀,見他走遠,立即叩響房門:“小姐,哦……不,王妃,您,您還好嗎,我可以進去嗎?”


    雲秀說這話時,內心是極為忐忑的。


    她方才在門口,將那太監總管張德臉上不屑一顧的表情看的可是一清二楚。她深知自家小姐是多麽癡迷於王爺。這新婚燕爾,王爺卻讓小姐獨守空房,下人又那麽敷衍,小姐該有多傷心啊!


    想必,以小姐的性子,定是要鬧上一鬧的。隻求她少摔些房裏的東西,這王府裏的物件,可金貴著呢!況且,這大喜的日子,多晦氣啊!


    王爺也是,婚前對小姐那叫一個關懷備至,“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壞了”。


    這才剛成親,怎如此對小姐?洞房花燭夜呢,就讓小姐獨守,這明日要是傳了出去,小姐不成了王府上下的笑柄,以後要如何管束下人?看那張德方才的模樣,就知不是善類,這就開始端上了!


    哎……


    雲秀小聲歎著氣,準備好迎接屋內的“狂風暴雨”。


    可她想象中的“狂風暴雨”並沒有來臨,屋內片刻沉寂後,房門緩緩打開了,她對上的是一雙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眸子,甚至不帶一絲情緒。


    “王妃,您沒事兒吧?”


    這話語,都帶著點哭腔了。


    雲秀覺得沈清歌定是大受刺激,這不,人看上去都呆滯了許多,麵無表情了。


    沈清歌卻淡然一笑:“我沒事兒的!”


    初秋的夜裏微涼,方才她就已打發了雲秀,哪知這丫頭偏要守在門口,深怕對她有一絲照顧不周。時間緊迫,她要快速地對雲秀進行安撫,然後去完成她計劃之事。


    所以,她將雲秀喚進屋,開門見山道:


    “王爺今日忙綠了一天,疲累得緊,又飲了那些酒,支撐不住,在書房睡下了也屬正常。


    我知你是關心我,你看我這不好好的嗎?我們夫妻二人來日方長,不差這一日兩日的。


    今日,你照顧我甚是疲累,就先下去休息吧,別在門外守著了,我也很是乏了!”


    說到這裏,沈清歌佯裝捂手打了個哈欠,對雲秀做了個退下的手勢。


    雲秀還想說些什麽,卻見主子麵色清冷,也就不敢再多言,微微福身後,便退了出去。


    房中的沈清歌,見雲秀退下了,便緊皺雙眉,內心開始快速地盤算了起來。


    上一世,她在這王府僅僅住了半月。那時的她為了做個合格的王妃,深居簡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她整日裏將自己關在屋內研究刺繡女工,如同一隻被圈養在籠中的金絲雀,竟連新婦三日回門都沒有回。


    所以,她對王府是不熟悉的,盡管在成親之前,也曾上王府小坐過幾次,但那不過是短暫的停留,根本無法讓她真正了解這座府邸的每一個角落。


    如今,王府守衛森嚴,眼線眾多,想找到府庫的位置,想來還是要大費一番周折。


    “那就先去耳房,拿回她的嫁妝先!”


    她心想。


    她的父親沈嘯林清正廉明,又對待屬下慷慨大方,家中本就不是萬貫家財。為了她這個女兒風風光光的出嫁,湊著十裏紅妝,父親也是拚了老命的,她定是要將這嫁妝一分不留,全部收走的。


    說幹就幹!


    沒有夜行服,她便換上了平日裏愛穿的靛青色騎馬裝,將頭發高高束起,利落又幹練。


    接著,她吹滅了房內所有蠟燭,一片漆黑之中,她靠近窗前,側耳傾聽著門外的動靜。


    這大喜的日子,王府裏能上桌吃喝的,都酒足飯飽,不能上桌吃喝的,想來為了籌備今日宴席,也是疲累至極。


    沈清歌聽了半天,又探出頭去,確定無人監視,才從窗戶輕身一躍,跳了出去,穩穩落地。


    她挺感謝父親,也感謝自己。


    感謝父親雖驕縱她,卻說“武將之女,豈能不會武功”!打小便讓得力的下屬,教她功夫,更是一有空閑,就親自傳授。


    而她呢,也傳承了這一血脈,自小就愛舞刀弄槍,不愛琴棋書畫。


    想著,她就到了離新房不遠的耳房。


    嫁妝白天剛搬進來,還沒有清點完畢,看著有些淩亂,房門也沒來得及上鎖,隻是用門閂簡單的扣住。


    耳房前並無守衛,沈清歌觀察了一下周圍,小心翼翼地輕輕打開門閂,然後躡手躡腳地鑽進房間。


    她迅速點燃手裏拿著的火折子,毫不猶豫地開始收拾房間裏的嫁妝。


    她把嫁妝悉數裝進空間裏,動作非常快。


    這些嫁妝,也是娘家費了不少心思的,她前世忙著嫁人,竟都不曾細細看過。


    有精美的木質家具,黃花梨頂箱櫃,楠木書櫃,八仙桌;各類上好的瓷器,白瓷、紫砂、玉杯、素三彩;銅盆、掛鏡、掛瓶應有盡有;四季衣服,首飾金銀,珊瑚朝珠,象牙扳指,彩緞嫋褥,鴛鴦枕頭,也是一樣不少。


    最重要的是,還有那壓箱底的五千兩銀票。


    看著這些物件,沈清歌不免濕了眼眸,父親和祖母他們,怕她出嫁後在婆家受氣,可真是傾其所有了!


    雖然這對秦王府來說可能微不足道,但卻是家人能給到她的充滿愛意的全部。


    前世的她,不懂得珍惜,今生才知曉如此的可貴。


    她真恨自己,之前是多麽的無知,多麽的不懂事!


    但她也知道,此刻還不是多愁善感的時候。


    於是,她快速地收拾起心情,擦了擦眼角的淚,掃視了一圈,看到一張紙都沒剩下,才心滿意足地退出房間,重新插上門閂。


    出了耳房之後,她沒有停留,沿著牆根,避開下人住的屋子,又出了新房所在的西院。


    為了更好的觀察王府內的地形,沈清歌輕身一躍,爬上一處較高的屋頂,她想借著月光,將整個王府的地形摸清楚。


    她匍匐在房頂,同時又小心張望,很快,她便斷定,她所處的西院較為偏遠清冷,而秦王府中,院落密集的地方在東側,那裏才是王府核心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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