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善文聲音哽咽,幾滴眼淚從眼中流出,流向他凹陷的黑黑的眼窩。


    “汐月,你會原諒我嗎?”


    這個天之驕女本來能擁有無限美好的人生,可都被他給毀了。


    慕汐月低頭看著他,思索許久,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他每日不停咳嗽,嗓子已經沙啞得幾乎說不出話,可還是強忍刀子一般的疼痛,道:“汐月,我知道我沒資格求你,可……我實在放心不下安哥兒和寧姐兒……你能不能……”


    “不能。”


    前世,安哥兒與他一起陷害父親,如今安哥兒隻是還沒長大,沒這個能力,等他有這個能力的時候,隻會比秦善文更加心狠手辣!


    秦善文無力垂下手,訕訕一笑,“罷了,能最後見你一麵已經足夠。”


    他艱難抬了抬眼,“汐月,有件東西我想送給你。”


    他伸手從枕頭下摸索什麽,慕汐月正看過去,忽然聽到後麵有人尖聲喊著:“慕汐月!我要殺了你!”


    她剛回頭,隻見寒光一閃,張芷嫣舉著 長劍向她衝了過來。


    她急忙往後躲,可張芷嫣卻像是瘋狗一般又快又狠,眼看長劍就要刺中她,卻被一隻手握住。


    再一看,楚墨淵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她身旁,徒手握住了劍身!


    鮮紅血滴從劍身上滴落。


    楚墨淵一腳將張芷嫣踢了出去!


    他隨後一個箭步衝出去。


    門外,太子侍衛嚴陣以待。


    秦善文知道楚墨淵的性格,他饒不了張芷嫣,他失聲叫喊著求殿下放過她,但喉嚨發出的聲音詞不達意。


    他焦急看向慕汐月,“汐月,求你救救她……”


    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維護這個女人。


    慕汐月淡淡道:“既然你們鶼鰈情深,不如到地獄繼續做一對恩愛夫妻。”


    秦善文絕望不已,即使張芷嫣活下來,也會活得不如一條狗,不如隨他一起去了。


    屋外。


    楚墨淵垂眸冷眼看著這個瘋女人,壓低聲音道:“把她處理了,不要髒了慕小姐眼睛!”


    侍衛將張芷嫣拖出去。


    另一侍衛匆匆過來想幫他包紮手掌上的傷口,他順手接過手巾,剛想擦掉手上血跡,忽然想到什麽,將手巾扔回給侍衛,任由手上滴著血走回屋子。


    看到秦善文手裏拿著一塊玉,聲音嘶啞:“汐月,這是秦家的傳家寶玉,與之前的通靈玉是一對,早該送給你的。”


    慕汐月沒有收。


    看了眼與躲在角落裏的兩個孩子,“你應該留給寧姐兒。”


    秦善文卻塞到她手裏,“你若是不收,我死不瞑目!”


    他蒼涼粗糙的手緊握著慕汐月的手,“汐月,我很後悔,悔不當初!如果老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


    嗬嗬……


    再給他一次機會,也還是同樣的選擇吧。


    他看到慕汐月沒有拒絕他手中的玉,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隨後手慢慢滑落,頭重重垂了下去。


    太醫急衝衝趕到,上前查看,搖搖頭向一旁的楚墨淵回稟,“殿下,沒氣了……”


    夏之桃和秦善文的兩個孩子撲向床頭,屋裏傳來他們撕心裂肺的哭聲。


    慕汐月想起與秦善文成親時,她嬌羞含笑,憧憬美好生活;想起她坐在案前一針一線為他縫製新衣;想起日夜等在府裏期盼看到他身影……


    不堪回首,卻是她曾經不摻雜任何雜質的情感。


    她閉上眼睛,眼角滑落兩滴清淚。


    這眼淚,是為過去的回憶而流。


    她將手裏的玉放回秦善文身旁,隨後走出屋子。


    走到門口,向身旁下人吩咐道:“回府裏取五十兩銀子給秦府辦喪事。”


    屋裏光線昏暗,屋外陽光卻刺眼。


    慕汐月抬頭看向碧藍天空。


    她與秦善文的恩怨情仇,在這一刻終於劃上了句號。


    從屋內到屋外,她絲毫沒注意一直跟在身邊的男人。


    墨淵伸出受傷的手,怕傷口嚇著她,用手背對著她,隻看到幾滴鮮血從掌心流出來:“慕小姐,你是不是忘記什麽事情了?”


    慕汐月眉梢微挑,疑惑看著他。


    楚墨淵看到她眼角淚痕,心裏憋屈,竟然還為那個男人掉眼淚!


    他懶懶道:“孤是為你受的傷,血都快流幹了你都居然都沒看到?”


    慕汐月翻了個白眼:“受傷了不會找大夫?我又不是大夫。”


    “還真是……狼心狗肺。”


    慕汐月不疾不徐:“再不處理待會兒傷口發炎,手就要廢了。”


    到底還是關心他的,楚墨淵眼裏笑意閃過,招手讓侍衛過來。


    他正準備包紮傷口,卻發現慕汐月已經走了,臉上有些無奈:“慕小姐,等等孤——”


    前麵的身影像是沒聽到一樣繼續走。


    楚墨淵隻好抬腿跟上去,但手卻被侍衛拉住:“殿下,等等,還沒好。”


    於是他邁著步子往前走,侍衛在後麵扯著他的手亦步亦趨。


    好不容易跟上慕汐月,她仍舊一臉冷漠:“還有什麽事嗎?”


    楚墨淵彎唇:“你怎麽這麽沒心沒肺,要不是孤,你現在胸口該多了一個窟窿,流血的可就是你。”


    慕汐月沉默一瞬,隨後道:“這不都是殿下欠我的嗎?”


    如果不是他害她失了身,她怎麽會嫁給秦善文?


    楚墨淵一愣,很快就明白慕汐月的話是什麽意思,他笑:“也是。”


    心情莫名很好。


    “慕小姐,孤的手受傷了,不能騎馬,你能不能送孤回王府?”


    “不順路。”


    “……這次明明順路。”


    “我不回相府,我要去東城。”


    楚墨淵厚著臉皮:“正好,孤也要去東城。”


    “東城哪兒?”


    楚墨淵腦袋飛轉,“東郊營地,慕小姐把孤放在東城就好,孤再命人來接。”


    見慕汐月還想拒絕,楚墨淵歎氣:“你真打算把孤當仇人了?我們不是……”察覺到慕汐月想要殺人的目光,他眸光一閃,“我們不是還有兩個孩子嗎?這個紐帶斷不了,總不能做一輩子仇人。”


    他心虛,睫毛微微顫了顫。


    慕汐月聽了立刻轉頭,兩眼死死盯著他,“孩子跟你無關,你最好別打他們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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