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是皇子,但因為生母身份低微、未娶王妃就養外室而被陛下冷落,這些年一直拿他當鎮守邊關的將軍看,他如此愁容滿麵從皇宮出來,多半與軍中事物有關。


    慕汐月想起,前世兄長被誣通敵賣國獲罪,通的敵是南疆支那國。


    南疆荒蕪,支那又是小國,大楚朝根本沒將他放在心上,但兄長出事前兩年突然壯大,侵犯南疆,幾次交戰,大楚都戰敗。陛下徹查戰敗原因時查出兄長與支那有信件往來。


    支那不可能一夕強大,現在想想,應該是這個時候南疆就開始小打小鬧蠶食大楚領土,但大楚沒放在心上,反而讓他們有了成長時間。


    慕汐月突然想起前世支那壯大前,兄長與父親討論過多次,想請旨南下,但都沒有下文。


    既然知道是這個結果,她現在應該竭盡全力促成兄長南下,但她猶豫了。


    因為陛下決策失誤,才導致南疆戰敗。


    前世,下旨降罪父親和兄長的是陛下,抄了丞相府的也是陛下。她現在不應該管這事,她要做的是保全相府,而不是為國盡忠。


    念及此,她牽宸王的兩個孩子過去,身後幾個侍女捧著幾個食盒。


    “殿下,我給兩位小殿下準備了些吃的,可能不及王府好,但都是我親手做的,還望笑納。”


    宸王雖然略顯疲憊,但一眼瞧過去,慕汐月牽著兩個孩子的畫麵溫馨美好,不自覺露出笑容:“夫人說笑了,你的手藝宸王府可能比不過。”


    笑容隻是一閃而過,他招了招手,兩個孩子走到他身邊。


    “聽說夫人要去徐州,南方洪水還未退,夫人路上多加小心。”


    慕汐月笑容純淨,“謝殿下關心。”


    看他牽著兩個孩子上馬車,夜色中背影堅毅,卻隱隱有種形單影隻的感覺。


    很難想象一個皇子,在邊關數十年,還能帶著兩個孩子既當爹又當媽。


    前世她後來死了,不知道宸王結局如何。


    但可以想象,以二皇子陰鷙的性格,肯定不會容下戰功累累的皇弟,他的下場應該好不到哪兒去。


    慕汐月歎了歎氣,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她一心隻想保全自己,不想參與黨爭,真的就能保全自己嗎?


    如果二皇子真的登基,得罪他的人他會放過?


    越深想,越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簡單。


    如果真的要站隊,要幫一個皇子上位,五皇子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可從前世的結局來看,二皇子才是有帝王命格的人,即使他無所不用其極,但成功了。難道她要憑一己之力逆天改命?


    雖然她背後有丞相父親有將軍兄長,但重活一世,還要讓他們麵臨那些危險嗎?究竟是明哲保身,還是與二皇子鬥個你死我活?


    現在她無暇考慮這些。


    明日一早,便要出發去徐州。


    宸王府的馬車裏。


    楚墨寒摸摸女兒圓滾滾的肚子,不免蹙眉,“你這是吃了多少?平時吃雞食一樣,陡然吃這麽多,不難受?”


    “不難受啊,娘……”她剛說出一個字,立馬改口:“秦夫人做的飯菜太好吃了,我今天吃了三碗飯!”


    “以後不要這麽吃,對胃不好。”


    女兒抱著他的手臂,“父王,要是秦夫人能在我們府裏就好了,或者我們去她府裏,日日可以吃到好吃的飯菜,她還教我讀詩,教我刺繡,她好厲害,什麽都會!”


    兒子也附和:“是啊,她教我們功課,比父王教的更易領悟!”


    想起這兩個孩子是她遺棄的,宸王沉下臉:“幾頓吃的就把你們收買了?若是讓你們選,你們肯定選她是不是?”


    兄妹倆異口同聲:“不,我們選父王,秦夫人還有孩子,父王隻有我們倆。”


    見父王不高興,小世子輕聲道:“父王若是不喜歡我們去秦府,以後我們少去就是了。”


    他們倆懂事得讓人心疼。


    楚墨寒心中沉悶,其他孩子這個年齡都無憂無慮,他的兩個孩子貴為世子郡主,卻養成了這種奉迎的性格,當初一心隻想帶著孩子遠離那個女人到底對嗎?


    血濃於水,他們即使不相認,都這般相互喜歡依賴;若是相認,會是什麽樣子?慕汐月如果知道這兩個才是她的親生骨肉,會後悔當初遺棄他們嗎?既然能狠心遺棄親生骨肉,為何又能裝作十分疼愛孩子?


    他將兩個孩子送回王府,交待嬤嬤帶他們睡覺。


    他還要去一趟軍中,今日在宮中跟父皇斡旋許久,口水都講幹,差點吵起來,都沒能改變他的主意。


    父皇信任的人不多,丞相算一個,看慕將軍能不能請丞相出麵進言。


    清晨從軍中返回王府時,正好碰到慕汐月出城。


    看到他的車馬,她停下來,下馬車打招呼。


    她今日穿一身暗紫色衣服,襯得肌膚勝雪,臉上掛著微笑。


    十四歲第一次見她時,她也是穿一身暗紫色。


    京城早就盛傳她的美名,當時幾個王公貴族的公子哥也在,個個爭相向她示好,她躲在她兄長身後,可美貌無處躲藏。


    情竇初開的年齡,很難不對她心生好感。


    他當時也心有悸動,可從沒想過跟她會有交集,直到那個荒唐的夜晚。


    他不知得罪了誰,在廟會中被暗殺,身邊隨從各自分散吸引刺客,他則獨自逃跑,後來躲到一處破爛的城隍廟裏。


    進去後發現裏麵有人,且是一個女子。


    黑暗中看不清她的麵容,隻知她肌膚勝雪,嘴唇嬌豔欲滴,他走近想查看是誰時,女子卻撲到她懷裏,不停往他身上蹭。


    女子仿若無骨,像融融春水一般,細軟的手臂攀上他脖子,他觸碰到她的腰肢,柔軟而纖細,不堪盈盈一握。


    她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好聞的香氣,一點一點讓他沉淪。他雖未經情事,也知道她想幹什麽。


    感受到她灼熱的氣息和溫熱的身體,才知她可能中了藥。


    本來還想拒絕,可是女子紅唇咬上他的脖子時,他隻覺渾身戰栗,腹下一熱,大腦一片空白,她柔軟的身體、清幽的發香、微甜的聲音,將他緊緊包圍,他退無可退,隻想抱緊這副身子狠狠與她交容。


    他抱著女子嬌軟身體,感受她如火熱情,啞著嗓子問她的名字,可除了一聲接著一聲的嬌啼,什麽也聽不到。


    但他心中想著,無論她是誰,都要對她負責。


    女子癱軟在他懷裏,他想叫醒她時,聽到外麵有聲音,應該是刺客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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