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善文的母親身上似乎有股子傲慢,慕汐月一直以為是這種傲骨讓這個老婦人一直對她不冷不熱,無論她怎麽做都捂不熱她的心,後來才知道她從始至終都覺得慕汐月除了家世,沒有一處配得上她兒子。


    秦老夫人牽著秦子安走了進來,站在慕汐月床前,明知她在病中,連表麵的問候都沒有,板著臉道:“哪有你這樣做母親的?子安落水差點被淹死,醒來就守在你床邊,你卻讓他罰跪?”


    老夫人這麽快就趕來了,看來是張芷嫣告的狀,但她並不在意。


    慕汐月抬了抬眼皮,“母親,您這是在責怪我罰自己的孩子嗎?”


    秦老夫人瞥了一眼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慕汐月:“家和萬事興,事情已經過去了,沒必要揪著不放。”


    慕汐月冷冷一笑:“若母親覺得我管教孩子的方式不對,可以找其他人管教安哥兒。”


    聽到這句話,秦母原本不屑的眼神落到慕汐月身上,這個女人對她向來畢恭畢敬,還從來沒這麽跟她說過話。習慣了被高高捧起,驀的這樣,她胸口騰起怒火:“這可是你說的,以後安哥兒便跟著我,由我親自撫養!”


    她巴不得把秦子安養在身邊,這樣也好讓孩子跟親生母親多多親近,每日看著自己的親孫子喊一個外人“母親”,她就厭煩!她看著芷嫣長大,這孩子溫柔孝順善良,為秦家忍辱負重,受了多少委屈,孩子八歲了,都不能聽孩子叫一聲“母親”,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讓這兩母子多多培養感情。


    慕汐月心底嘲笑,這個“兒子”隻不過是個庸才,前世為了讓他成才,她求父親出麵讓他進太學,請前太傅教導他,每天早起晚睡親力親文陪他溫習功課,因為實在蠢笨,功課時常跟不上,慕汐月就一直嚴格要求他,每日要背完所有功課才能用膳。


    十年如一日的教導,把自己熬成了黃臉婆,秦子安在十四歲時便連中三元,轟動整個京城。那一年,是秦府最風光的一年,一門兩狀元,父子倆同朝為官,秦善文上有丞相嶽父保駕護航,下有狀元兒子為他掙臉麵,成了京城貴族人人羨慕的對象。


    慕汐月以為自己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卻不知更大的不幸在等著她。


    她收回思緒,淡淡道:“如此就有勞母親了。”


    秦老夫人冷哼一聲,不屑地看一眼慕汐月。


    這個賤人,嫁給他兒子時就已經不是完璧之身,一個女人連最起碼的清白都沒有!若不是她身世好,怎麽會讓她進秦府的門,汙秦府的門楣?


    她不屑一顧牽著秦子安轉身離開。


    慕汐月也禁不住冷笑。


    曾經豔冠京城,嫁人後洗手做羹湯;曾經滿身綾羅綢緞,嫁人後為融入這個家族,幾年沒有做新衣裳;曾經滿屋金銀翡翠,嫁人後一點點變賣補貼家用……


    這一次,她不會再熬盡心血替別人養孩子!


    她不會再那麽傻,屬於她的東西都要用在自己身上!她本就是貴女,為何要委曲求全過苦日子?


    看著老夫人氣勢洶洶帶著小少爺離開,身旁侍女憂心忡忡道:“夫人,您真的舍得小少爺?”


    慕汐月懶懶一笑:“為何不舍得?”


    這逆子一走,她渾身輕鬆。


    “落霞,你去小廚房替我煮點紅糖薑水,煮濃一些,再燉一盅燕窩過來,用最好的血燕。”


    落霞眼神一亮,“夫人,您總算對自己好一點了!”


    平時這些好東西,她都收著孝敬秦善文的母親,想博個好媳婦名聲。


    慕汐月挪了挪身子,心想:“以前那些好東西就當是喂狗了!以後她的東西,秦府的人碰也別想碰!”


    吩咐完落霞,慕汐月又叫來餘嬤嬤,讓她把自己的嫁妝和這些年為秦府補貼了多少都整理出來,等她身子好些,是時候跟秦府好好算一筆賬!


    她出嫁的時候從家裏帶來了許多傭人,都是她的心腹,可惜她沒有能力保護他們,一個個被迫害,而她這個做主子的還以為都是意外,直至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才發現貓膩,但為時已晚。


    這次,她不僅要拿回屬於自己東西,身邊的人也都要保護好!


    離她出事還有十年,來日方長,眼下,最重要的是養好身子。


    慕汐月安穩睡下。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時已經是日暮西垂。


    見夫人醒來,身旁丫鬟飛雲過來輕聲道:“夫人,咱們相府派來的大夫到了,見您在休息,一直沒有打擾,正在屋外候著呢。”


    “快請他進來。”


    進來後才發現,母親派了一個女醫過來,想必是為她考慮周全。


    女醫替慕汐月把了脈,回道:“寒氣入體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事情,尤其是夫人體弱,需要好幾個月的調養。”


    慕汐月點頭:“那就有勞先生這幾個月都在秦府照顧我。”


    女醫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慕汐月會留下她,但很快便點頭回道:“好。”


    慕汐月看了看時辰,這個時候秦善文應該下朝了,過不了多久他便會來房中看她。


    腦海中又浮現出前世的種種,他站在她麵前,低頭看著趴在地上的她:“慕汐月,我如果不這麽做什麽時候才有出頭之日?本來以為娶了你可以飛黃騰達,可是眼看著身邊同僚一個一個升遷,而我一個新科狀元,丞相女婿,數十年都還隻是個從六品!”


    “嫣兒與我少年情意,跟了我十幾年連個名分都沒有,若你肯把秦府主母之位給她,我還能保你下半輩子榮華富貴,即使相府沒了,你仍可在秦府,即使沒有主母之位,也可享主母待遇,這已是嫣兒作出的最大讓步!你別不知足!”


    這一刻慕汐月才知道,秦善文心裏一直怪她父親沒有提攜他。


    她當時怒不可揭:“你我未成親之時我就說過,我父親正直、剛正,不會因為姻親關係破格提拔誰!”


    “我根本無需他破格提攜!可他卻見不得我好,事事避嫌,三番五次在我升遷時持反對意見,生怕朝中大臣誤會他有裙帶關係!一個嶽父做到這種份上我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你住口!我不許你編排我父親!父親的性格我豈會不知?他即使不提攜你,也不會為難你!你少在這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秦善文氣結:“原來你與你那高傲的父兄一般,從來都瞧不起你,不過我懶得與你計較,你且看看我如何輔佐二皇子,助他成為千古一帝!”


    慕汐月隻覺得可笑,她也懶得與他吵,隻問:“我的親生兒女在哪兒?”


    秦善文冷笑:“那對野種,你覺得我會留著嗎?留著他們隻會提醒我曾經受過的恥辱!”


    “他們早就被我扔了!恐怕早就是兩具白骨!”


    慕汐月用盡全身力氣想要給這個冷血之人一巴掌,但被身旁的下人生生拉住。


    想起這些,慕汐月幽幽閉上眼,吩咐侍女:“我要休息,不要讓任何人打擾。”


    她現在一想到秦善文就惡心,恨不得殺了他,見了他還要與他虛與委蛇,她沒這個心情!幹脆不見!


    此時的秦善文剛下朝,本想換下朝服再去看慕汐月,但想來想去,還是沒換,直接去了西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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