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曼正欲去尋徐祿,不期唐明友帶著楊彪找來了。


    楊彪聽說曾秋平涉嫌日特的事,表示願意配合總部專案組的工作,不僅收回帶走曾秋平的訴求,而且表示若曾秋平真是日本特務的話,自己一定全力配合專案組對曾秋平的調查。


    楊彪的這一表態,立即得到包括縣長在內諸多人的好評。


    看官一定會迷糊,這楊彪不也是日本人嗎?他不救曾秋平(小川)也罷,反而要協助調查曾秋平?豈不會調查到自己的頭上。


    其實,這是美惠子(鍾淑珍)的緩兵之計。


    楊彪不知從什麽渠道了解到李品仙在李宗仁手裏要來了一個偵探高手,專門調查餘慶生遭綁架和許其琮被殺的案件。


    所以當餘慶生被不明身份的人解救出去後,他就火速報告了美惠子。


    美惠子當即指示,趕在專案組到來之前將徐祿等參加行動的人藏匿起來。


    由於徐祿他們白天打著在彭團切磋武藝的幌子,晚上才實施的綁架行動(綁架餘慶生選在那天的清晨,餘慶生在去李三古堆的路上),故徐祿他們藏匿起來並不會引起多少懷疑。


    可是總部專案組的那個柳曼很是了得,她沒費多大勁就找到了徐祿他們藏匿的地方,並把他們全部捕獲(僅徐祿逃逸)。


    這一著把美惠子和山田涼介打了個措手不及。


    美惠子大為吃驚。中國特工的辦事能力這麽強,難道又遇到了克星?


    但她並不驚慌。她命令山田涼介,迅速查清柳曼的背景,必要時先除掉柳曼。


    山田涼介遵令立即展開調查,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為什麽?


    原來這個柳曼,乃是自己的死對頭。當年在南京,山田涼介帶著影子隊執行弄清中國人南京城的布防情況的任務,本來蠻順利的,臨近終了的時候出的紕漏:有中國特工化裝成他的影子隊員。因此,他的影子隊差點全軍複沒。


    而那些中國特工裏就有這個柳曼。當時她和一個叫柯岩的人,率領手下,幾乎把他的影子隊連鍋端。不是他長了個心眼,事先找好了退路,他和他的骨幹們(這其中就有小川)再也不能回壽縣了。


    “怎麽辦?這柳曼手裏掌握著那個‘索命箍’,他們會很快定小川的罪的。"山田涼介憂慮地對美惠子說。


    “唔,這是個問題!"美惠子陰沉地說。幾年來,他們有了楊虎這個護身符,一直是穩穩當當,隱蔽得很好。


    “這個小川也真是,做事這麽不謹慎。小川暴露了,他們會很快查到我們頭上來的。我們要作好撤離的準備。"美惠子說。


    “親愛的,我派人去幹掉柳曼,讓他們混亂一陣子。皇軍已經攻下鳳台了,離我們也不遠了。這個時候撤離,豈不是便宜了中國人?!"山田涼介著急地說。


    “山田君,我也是這樣想的。"美惠子深思熟慮地說,“壽縣城牆堅固異常,易守難攻。上峰命我們影子隊,在皇軍攻打壽縣的時候,想法打開城門,配合我軍攻城。現在隻有犧牲小川,丟卒保車。"


    “犧性小川?"山田涼介吃驚地說,“親愛的,我們的戰友犧牲太多了,鳩山,渡邊,現在又是小川,噝……"他像害牙疼似地捂住腮幫子。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山田君,中國有句古話,叫做‘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們犧牲小川,是為帝國的事業著想,相信小川君也能理解。"美惠子說。


    山田知道,美惠子的命令是不能違拗的。而事實也是,不犧牲小川,他們都得完蛋。因為在皇軍沒來之前,他們還是弱小勢力。


    意見統一後,美惠子當即指示山田涼介:去找唐明友,讓他帶著去見柳曼,借機表明自己的態度,這樣可以不顯山不露水。


    這才有了前麵山田涼介與柳曼的直接接觸。


    山田認出了柳曼,那麽柳曼認出了山田麽?


    當年在南京,柯岩化裝成日軍特工,見過這個山田。可惜不是柳曼。如果是,柳曼一定會認出來。


    山田認出柳曼,是因為柳曼隨倪海霞到過饅頭山。


    不過那時的山田一身土匪裝束:匣子槍,望遠鏡,與現在穿著保安團服裝的楊彪很是不一樣。


    但是柳曼的眼睛很犀利,她覺得這個楊彪不僅是在饅頭山見過的那個楊彪,似乎在其他場合也見過,隻是一時聯想不起來。


    在饅頭山見過的楊彪,當時在南京出現,柳曼也應該有所聯想,隻是可能因為當時情況太緊急,山田化裝得好,所以沒有任何察覺。


    唐明友和楊彪走了,柳曼目送著倆人出了房門,心裏卻覺得遺漏些了什麽。


    柳曼與喬淮生分析,徐祿會去哪兒落腳呢?喬淮生說,他可能會回團裏,楊彪還會把他藏起來。柳曼卻說不一定,徐祿沒把任務完成好,還把個小川搭了進去,楊彪一定會恨徐祿。因此說,徐祿不一定回楊團。


    喬淮生問,柳曼同誌,聽你的意思,你是懷疑上楊彪囉?


    柳曼答,這個楊彪難道不值得懷疑嗎?如果曾秋平是日本特務的話,楊彪不可能沒一點察覺。


    道理上是這樣的。但如果楊彪值得懷疑,則整個保安二團都值得懷疑。那事情就複雜多了。喬淮生說。


    柳曼說,淮生同誌,我們來個假設:如果楊彪也是日本特務,曾秋平隻是他的手下,則很多事情就可以解釋清楚了。


    喬淮生聽後搖了搖頭。他說,楊彪是楊虎的弟弟,他們分開雖然有些年了,但楊彪離開家鄉去東北時年齡尚小,他怎麽就成了日本特務了呢?


    柳曼的分析更離奇:你確定楊彪就是楊虎的親弟弟耶?


    喬淮生說,柳曼同誌,羅時豐雖然不是自己的同誌,但他對楊彪一直持有不同的看法,不若去找找他。


    柳曼當即表示:淮生同誌,我會的。


    然而就在第二天,喬淮生來告訴柳曼:徐祿來了,來找羅時豐來了。


    柳曼聽後問道:淮生同誌,知道他是從哪兒來的麽?


    喬淮生回答:徐祿自己說,他從饅頭山來。


    “他從饅頭山來?白行之在饅頭山,難道他去投奔白行之了麽?"柳曼很驚訝,她調查過這個白行之,徐祿曾經帶著手下追捕過白行之。他怎麽會去投奔白行之呢?


    柳曼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關於這一點,喬淮生也聽說過,所以柳曼的驚訝,他也有同感。


    “要不要讓羅時豐把他扣起來?"喬淮生問。


    柳曼很快回答:不,你讓羅時豐與徐祿講,就說我已經放棄他了。


    喬淮生聽柳曼如此說,立即心領神會。


    徐祿從羅時豐處出來,柳曼就遠遠地跟在後麵。


    還沒出城,柳曼即發現,至少有兩撥人也在跟蹤徐祿。


    其中有一撥人是兩人,他們都是便衣打扮,但他們的跟蹤技術很笨拙。柳曼分析,這應該是羅時豐的手下。


    羅時豐派手下跟蹤徐祿可以理解,羅時豐自己想破案,他跟蹤徐祿很自然。


    而另一撥人隻一人,從這個人的跟蹤技術上看,他應該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


    應該解除這兩撥人對徐祿的跟蹤,否則與自己不利。


    在城南關的哨卡上,她寫了一個條子交給崗哨,囑他送給羅時豐局長。


    不幾,那兩個跟蹤的人就消失了。


    出了城南關,走進丘陵地帶,柳曼悄悄超過前麵那個跟蹤人。


    在一叢灌木下,柳曼伸出猿手,一隻手輕輕地將那個跟蹤人攬了過來,另一隻手就捂住那人的鼻子。整個過程一氣嗬成。


    她的手上戴著手套,手套裏塗上藥物,一經捂住,手底下人便昏迷了過去。


    柳曼迅速檢查了跟蹤人,發現他的衣兜裏有一本保安二團的通行證。他的名字叫喻文平。


    柳曼不知道,這個喻文平也是日本人,叫佐藤一一而且,他與另一個日本女人香子(沈香英)共同看管楊虎一一若知道,她一定會想方設法撬開他的嘴。那樣,真相便會大白於天下。


    很明顯,這應該是楊彪派出的人。


    楊彪派出的人當然不能再跟蹤徐祿下去了。


    於是,她將喻文平縛好藏於一隱秘處,準備在完成跟蹤任務後,再來放這個喻文平。


    可是這個喻文平很有些本事,柳曼走後,他於昏迷中醒了過來,竟自己弄斷繩子,跑回團裏去了。


    柳曼繼續跟蹤徐祿。徐祿雖為警衛隊長,可惜,他身後發生的這些事,他渾然不知。


    徐祿在那棵歪脖子大香樟樹下盤桓了許久。這個地方,柳曼像篦梳子一樣篦了好多遍,她當然是再熟悉不過了。所以她看到徐祿爬上爬下,覺得有點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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