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老七出了臥龍寺,就向右拐,準備通過那條小道前往原始森林。


    白天裏沒有搜查到白行之,徐祿打算明天接著捜。他向鍾淑珍說明晚上不繼續搜查的理由,主要有下麵三個:


    一是天已黑,警衛隊人手少,晚上的警戒卻不容鬆懈;二是晚上搜尋,效果不佳,白天也沒搜到,何況是晚上;第三是,白行之負了傷,他也不可能走遠,當然更不可能走出臥龍山。


    鍾淑珍聽後,竟然點頭同意了。


    柴老七剛一轉過彎,就見淡淡的月色下杵著一個黑影,仔細一瞧,卻是一個崗哨。


    柴老七一驚:這裏平時並沒安崗設哨,怎麽今晚就有了呢?


    他迅速隱入黑暗中。他想崗哨也有倦怠的時候;等他倦怠了,要移動了,再想辦法通過去。


    可是那家夥卻像釘在哨位上一樣,不肯移動一步。柴老七等了足足有抽一袋煙的功夫,那人竟沒動一下。


    柴老七等得不耐煩了,就從地上摸了一塊小石子,往遠處拋去。


    “咚!”小石子在遠處發出一聲響,沉悶而喑啞。哨兵立時發出一聲喊:“誰?幹什麽的?”


    柴老七看見,那家夥顯然草木皆兵了。他端著槍的樣子也依稀可辨。


    “走哇!去看看呀!”柴老七在心裏喊。因為他的目的就是要引開哨兵,讓自己有機會通過去。


    然而他失望了,那哨兵一聲吆喝之後,並沒動彈,而且,手裏的槍也分明放下了。


    “這個該死的。”柴老七在心裏罵著。


    他又摸起一塊更大些的石頭,照樣一拋。


    “咕咚!”這下的響聲更大了。


    “誰?……”哨兵聞之又一聲喝問,“媽的!什麽鬼東西!”


    他邊叫邊嘀咕,邊嘀咕邊朝響聲處走去。


    哨兵走到響聲處,側耳聽了聽,卻沒聽出什麽來。


    “他媽媽的,見鬼了!”邊說邊往回走,要回到哨位上去了。


    柴老七趁機跑了過去。


    然而讓柴老七料想不到的是,就在他通過哨位之後,有一個人影一閃,竟也跟蹤在後通過了哨位。而柴老七卻渾然不知。


    柴老七不知後麵跟了人,卻暗自慶幸闖過了哨卡。他一直往密林深處走。


    在確定了安全因素之後,柴老七邊走邊小聲喊道:“二爺,二爺,我是老七,我是老七,聽到請答應,聽到請答應。”


    因那條小道通往曠地,柴老七邊走邊喊接近了曠地。


    柴老七的叫喊聲,白行之自然聽到。但是他不敢貿然答應。不是他不相信柴老七,而是他要辨明柴老七後麵是否有尾巴。


    白行之是老土匪,這點兒警覺還是有的。


    柴老七邊喊邊繼續往前走。他心裏很著急,這已經在林子裏走了很久了,怎麽還沒有白老當家的回應?莫不是他壓根就沒有躲進密林裏來?


    快走到曠地的邊緣了,仍然沒有白老當家的回應。


    柴老七站下了。


    “一定是白老當家的沒有選擇進入森林?”柴老七想,“可是他會去哪裏呢?”


    柴老七實在想不出白老當家的去處,他準備往回走,去別的地方碰碰運氣。


    正當他準備往回走時,突然在一座大石下,一個聲音在叫他。


    “小七,小七。”


    這聲音既熟悉又陌生。


    但是他馬上聽出來了,這是白老當家的聲音。


    柴老七欣喜地奔了過去。


    “二爺,真的是您?可把您找到了!”柴老七好高興,他一把抓住白行之的手。


    “二爺,您的聲音怎變了?您怎麽樣了哇?”柴老七慌急急地問。


    “我冷!小七。”白行之有氣無力地說。


    柴老七聽罷,二話沒說從身上脫下外套,披在了白行之的身上。


    白行之冷得牙齒打著“咯咯”,可能是傷勢嚴重的緣故。柴老七一拭白行之的額頭,哎呀,果然燙得很。


    “二爺,您在發高燒。這樣下去不行呀!您的傷得治療,否則耽擱久了會出危險的。”柴老七說。


    “沒事。你帶了藥和食物了嗎?”白行之咬著牙說。


    “噢!您不說我還忘了呢!”柴老七拍了拍腦袋,憨厚地說。


    他解開隨身帶著的包裹,拿出裏麵的金瘡藥和食物。


    “小七,沒有別人知道你來吧?”白行之問。


    “沒有,我避開了崗哨。”柴老七就把剛才過崗哨的經過敘說一遍。


    白行之聽罷,才放下心來。


    “咱們再往裏走走,然後燃一堆火,我給您把傷口清洗一下,塗上金瘡藥。要出山麽,還得等天明。”柴老七說。


    白行之很感動,他說:“小七呐,真的是太謝謝你了。如果沒了你的幫助,這次我怕是過不了這個坎了。”


    “二爺,快別說了,你幫我的時候,我連聲謝都來不及了。”柴老七說,“況且您為的是大爺。”


    白行之說:“小七呐,你記住,你大爺正在遭罪呐,這是我親眼看見,親耳聽見的事實呐!”


    他把在藏經樓看到的情形,還有聽到的楊虎說的話告訴了柴老七。


    柴老七很驚訝,卻沒有悟出更深刻的道理。


    他們就又往森林深處走了走,確信這裏已經很安全了,才停下來。


    在淡淡的月色下,他們籠起了一堆火。森林裏幹柴極多,而柴老七又帶了火柴。所以他們很快借著篝火暖和了身子。


    “二爺,我這就給您處理傷口。”柴老七將火燒旺些。


    他將白行之的內衣撕開,發現那個彈頭已經嵌進肉裏,奇怪的是彈頭還夾著一個銀元。


    “哇塞!二爺,是這個銀元救了您的命,不然,這顆子彈就穿進胸膛了。”柴老七驚喜地說。


    “是呐,命不該絕呀!想你三爺,可能就是沒有銀元擋住,所以他命喪黃泉。”白行之喟歎道。


    “郭德丕這龜兒子槍法夠準的哈,專打要害部位呐!”柴老七憤憤地說,“我聽說崔三爺也是被擊中的心髒。”


    “這麽近的距離,郭德丕又是早有準備,不打要害打什麽?!”白行之說。


    “他怎麽就敢對您們下手呐?膽子夠肥的啦!”柴老七說。


    “楊彪帶來的這十幾人都不是等閑之輩,我猜他們並不是現在跟的團長,他們大多是東北人,恐怕在東北就是楊團長的手下。”白行之說。


    “唔,說得有道理。要不怎麽平時隻看團長的眼色行事了!而且,他們基本上不與我們弟兄們來往。”柴老七有些醒悟地說。


    “這次團長不在老營,你知道他們是聽誰的來著?”白行之問道。


    “聽說是團長夫人。”柴老七說。他把警衛隊弟兄在吃飯時說的話講給白行之聽。


    白行之所後吃了一驚:“團長夫人?鍾淑珍?”


    這個女人怎麽會露麵?白行之在心裏說。


    白行之與這個女人接觸不多,因為她太普通了,她就像路邊的一棵小草,沒有人去注意她這棵小草。


    記得那次從饅頭山突圍,老營的老弱婦孺都由他和崔政安領著,後來人竟全數被唐明友和陳布林擄去。


    那次是他們損失最嚴重的一次,除了楊彪和廖大毛率主力突出包圍去了臥龍山,老營和鍾淑珍以及他們幾個當家的都做了人家的俘虜。


    就是在那一次,他看那鍾淑珍也隻是個普通的女子。他看她總是不說話,愁著眉頭苦著臉,一副鬱鬱寡歡,任人宰割的模樣兒。


    這次居然是她出的麵,這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但白行之沒有把這層意思說出來。


    由於彈頭入肉不深,柴老七很快處理好了傷口,敷上了金瘡藥,包紮好。


    白行之早已吃了柴老七帶來的食物,如今傷口得到了包紮,他的精神明顯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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