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祥對王秀麗的這種冷笑很是反感,不好好說話,陰陽怪氣的。李祥沒有搭話,等著王秀麗繼續說。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你聽那個女生說的話還不明白咋回事嗎,人家上來就問家裏的情況,父母工作,連職位什麽的都在問,這擺明了是要試探我們家裏有沒有關係,後來又問你在局指的情況,這不是在摸底嗎,看你以後有沒有前途。這才是有心眼的,見麵就看你以後會怎麽樣,不單單是看你人怎麽樣。這麽精明的人哪是你能玩得過的,而且沒坐多久你們不是各走各的了嗎,擺明是沒看上你,所以這個你又沒戲了。”


    李祥靜靜聽著王秀麗的分析,仔細品來,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怪不得問完這些,這個女生就興致寥寥,不鹹不淡了。當時李祥並沒有多想,還隻是覺得兩人可能不是很投機,現在經王秀麗這麽一說才回過味來,不過人生百態,什麽人都有,李祥更看重對方的性格、人品,而這個女生更看重對方是否有發展前途,各有所需,李祥雖然不是很讚同,但是說起來也無可厚非。


    “我達不到她的要求就算了,那有什麽辦法,我們家就普通人家,要關係沒關係,我也沒那麽大能力,她想攀高枝就去唄,我又攔不住。”李祥無奈地說到。


    “行了,你自己去找吧,現在單位的人眼光也高的很,你也輕易入不了別人的眼,你今年也要滿30了,這個歲數你還想找多好的。早都跟你說了讓你找,你是一點也不聽話,一年拖一年,這把歲數了我看你找什麽樣的……”


    眼看著王秀麗又要開始喋喋不休地翻舊賬,李祥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打斷了王秀麗的話:“我自己找就自己找,我從來也沒求著他們給我介紹這些稀奇古怪的人,都是些什麽牛鬼蛇神,反而還弄得我啥也不是了,我又不是找不到。”


    王秀麗聽到李祥這麽說,不屑地說:“行啊,你找得到,我看你找個來讓我看看,你能找到什麽樣好的,我等著看。”


    王秀麗把電話掛了。李祥心裏翻湧起一股怒氣,每次跟王秀麗打電話說不了幾句就是冷嘲熱諷,要麽又是翻舊賬罵一頓,他們當初接受到的打擊式教育還要加諸在自己身上,這樣的家庭氛圍什麽時候才能和諧的起來,溫馨二字恐怕這輩子都難能體會到吧。但是李祥又能怎麽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父母再怎麽樣,依舊是父母,不能跟父母訴苦就自己憋著,不能分享心情就自己消化,人嗎,生下來就是受罪的,哪有很輕鬆的,總要活下去不是嗎。


    李祥把手機扔到一邊,一下子倒在床上,感覺前段時間的好心情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現在跟盧妍也隻是剛聊上,還不能跟王秀麗透露一絲消息,


    忽然,手機消息提示音響起,李祥掙紮了一下,反手把手機掃到身側,拿起來一看,瞬間來了精神,是盧妍發來的消息,李祥就暫時把剛才的不快拋之腦後,投入到跟盧妍的聊天之中了。


    接下來的幾天,李祥的時間依舊安排的滿滿當當。不但又找了吳宇和閆肅小聚一下,還跟新認識的萬永約了頓飯,每天忙的不亦樂乎,不過大家幾乎都是這樣,平常都天各一方,隻有過年的時候才能湊到一起,所以過年這段時間除了吃喝還是吃喝,趁此機會聯絡一下感情,當然到底是真有些情誼還隻是酒肉朋友,那就不好說了。


    吳宇跟閆肅見到李祥,可是狠狠笑話了李祥很久,說他現在是局指的領導了,不一樣了,嚷著要讓李祥請客。跟他們兩個李祥倒是不會計較什麽,請頓飯而已,幾人吃的很是開心,沒有因為不在一個工地而生疏,這也是李祥頗為欣慰的。


    至於萬永,則是在吃飯的時候跟李祥說了很多在工地時他根本接觸不到的信息,著實讓李祥大開眼界。


    “你覺得二分部是個啥情況?”萬永突然問到。


    “嗯,其實說實在的,我了解並不多,你也知道,我去的這半年,最多每個月就去那麽一兩次,其餘時間都在縣城的城區,而且跟二分部熟的人也就你、韓玉美、何怡和單明豔,這裏麵三個人還都是在這個項目認識的,何怡天天忙著弄資料也不怎麽跟我說分部的事,所以對二分部的消息大部分都是段部長他們去工地之後回來說的。”


    “哈哈,那看來你確實不知道多少消息。那我跟你說說吧。這個項目是大項目,所以人也多的很,光是四個斜井,每個斜井都是幾十號人,而在項目部還有幾十個,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對了,我特別好奇局指是怎麽評價我們分部的。”萬永反問到。


    “嗯……明麵上的評價的話,不是很好,起源好像是段部長他們有一次去二分部,吃飯的時候跟別人湊一桌,結果飯菜還不咋樣,段部長幾個覺得不夠尊重他們,從那以後對二分部的印象就不怎麽好了,後來不是連二分部的飯都不吃了,到了飯點寧肯開車回城區來都不在二分部吃了,好像這麽久以來印象也沒有改觀。別的不說,我可是見過多次到一分部的時候,段部長仔細交代陳廷輝,但是到了二分部,可沒有怎麽跟楊總說,也隻是公事公辦的說上幾句,但哪些需要注意的,哪些容易出錯的,基本沒提過。”


    萬永苦笑一聲,道:“連你都看出來了,這件事在分部早就傳開了,其實不止局指物資部對我們有意見,還有幾個部門都有意見,搞得我們很難做。”


    “那你麽李總就沒想著跟局指改善一下關係嗎,都得罪了真有事找到局指的這幫大爺,他們可不會幫忙的,或者即使嘴上答應了,實際也不會出一分力的。”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們這個項目部現在也很亂,我就舉個例子給你就知道我們天天過得是什麽日子。”


    李祥洗耳恭聽。


    “既然說到李總,就先說他吧,你以前應該不認識他,他怎麽說呢,比較摳,舍不得花錢,其實二分部不是沒有產值,幹的速度沒比一分部慢多少,看一分部的工資基本是按月發的,但是到了我們這就能拖上好幾個月,過年前我們才把去年10月份的工資發了,局指是按月發的吧?”


    李祥默默地點了點頭,這一點分部跟局指是沒法比的。


    “羨慕兩個字我都不想再說了,工資發的不及時就算了,問題是領導之間分成幾個派係,天天你看我不順眼,我又要想辦法搞你一下,弄得項目部烏煙瘴氣的,李總也不管,我們這種小兵隻好天天小心翼翼,誰也不得罪,隻管到工地上累死累活的幹。”


    “這個沒辦法,其實現在很多項目上都這樣,拉幫結派的現象很嚴重,幹活不咋樣,內鬥一個比一個在行。我來局指之前,在寧夏那邊的安置房項目,有些人還是從另外的房建項目抽調過來的,結果啥也不懂,我都聽人議論過,說就讓這樣的人來幹活,是在砸局裏的牌子,但是不是我說,本來局裏的名聲也不是很好。”


    “對,本來領導們的想法是到一個地方就要把局裏的名聲打響,現在被這些人搞得走一個地方弄臭一個地方,天天還喊著幸福員工呢,這讓我們咋幸福。不過吧,這些對領導來說不是什麽大事,絲毫不影響他們晉升,就這樣,我們李總靠著上交款超額完成,好像說是要升副處了,嗬嗬,怎麽升上去的我們都心知肚明,不知道背地裏給領導送了多少。”


    李祥聽到這裏也覺得無奈,領導們想往上升,自然要想盡辦法撈取政zhi資本,最終苦了的還不是下麵的基層員工。而機關的那群大爺,隻要他們吃好喝好,到工地轉一圈,每個工地給送一點,活的瀟灑滋潤就可以了。沒見腦滿腸肥的都是在機關坐的,而真正幹活的,反而連工資都無法按時得到,職工還不如民工,民工沒有按月得到工資,會去鬧,會去上訪,而職工隻能等,一旦去鬧,下場不會好到哪。


    “所以人人都削尖了腦袋想往上爬,都想當領導呢。對了,說到這,我聽說小韓總要調走啊,又升官了?”


    “這個消息連你們都聽到了?”李祥頗為驚訝。


    “這種事傳的可快了,我們是早就聽說了,但是聽說了好久也沒見他走啊,大家也沒好意思問,這不是今天聊到這裏了就問問。”


    “這個事吧,我也是聽說了,是說他要調到物資公司去,但是過去了是什麽職位還沒個定論,這個事已經有幾個月了,後來沒消息了,也沒人說這事了,我跟他關係也不好,我不可能問,後來他跟段部長關係也差了,段部長也不會去打聽他的事,漸漸的就更沒人問了。不過我覺得等過幾天回項目上,我們就會得到消息了。”


    “確實,過了一個年,會發生很多變化。不管怎麽變,我們的情誼不變。”萬永適時的端起酒杯,李祥也難得的喝起了酒,跟他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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