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過後,大家開始自由發揮,當然今天主角是李祥,其餘幾個人都很有默契地先吃菜,讓他先開始。李祥本來就不勝酒力,陳育豪提的三杯一下肚,他的臉色瞬間翻紅,連忙吃了幾口菜把酒壓一壓,這才把酒杯再次倒滿。


    “部長,這第一杯我還是要感謝你,雖然我們相識時間不長,但是在這期間你很照顧我,從來也沒有對我說過什麽重話,我幹物資的時間又不長,懂得東西也不是很多,工作上隻能盡量不出錯,不給你惹麻煩,多謝這將近一年的包涵,我先敬你。”李祥言辭懇切,對著陳育豪說到。


    陳育豪暫時沒有端起酒杯,道:“不要這麽說,你還是不錯的,工作上不出錯已經是不容易了,會的多少這都不是問題,隻要肯學,會的就會越來越多,我這一年也在觀察你,我覺得你這個孩子還是很不錯的,到了下個工地保持好現在的狀態,踏實學習,將來大有前途。”


    這一番場麵話說完,陳育豪這才端起已經滿上的酒杯,和李祥碰了一下,一飲而盡。其餘人見狀,這才互相找喝酒的對象,開始一一對飲,酒桌上的氣氛頓時活躍了起來。


    陳育豪將酒喝完,一把將李祥拉到了身側,低聲道:“小李,你明天就要走了,說實在我還挺舍不得你的,在你們幾個人當中,我沒來之前陳丹就跟我說了情況,後來肖部長走後我也確實悄悄觀察過你們,所以後來我才沒有調整你們的分工,讓你還兼管著采購,就是對你信任,知道你這個孩子老實,不會在這上麵糊塗。”


    李祥聽到陳育豪這一番掏心窩子的話,心裏莫名湧現一陣感激,同樣小聲說:“部長,別的我不敢說,在廉潔這一塊我絕對沒問題,我不怕查,工作上我也是謹慎小心,但是……”


    李祥話沒說完,陳育豪也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麽,道:“有些事情沒辦法,我們隻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了,至於其他的,你不要多想,跟你的個人能力沒關係,我很認可你。”


    李祥沒有喝多,一聽陳育豪的話知道他肯定多少了解一些內情,他於是試探道:“部長,之前我們聽說要裁人的消息,一直傳的都是要裁王部長啊,怎麽到了宣布的時候就變成我了?要說一點意見沒有那肯定不可能,我自問工作上還可以,前段時間王部長和郭昆還都惹出過事情來呢……”


    陳育豪聽到這話,用手按了按李祥的小胳膊,李祥就打住了話頭,雖說在場的都是信得過的人,但是有些話還是不要說出口的好。


    “有書記在呢,你不知道郭昆這幾個月往滕總那去的很勤嗎,都是東北老鄉。”陳育豪用幾乎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在李祥耳邊輕聲說到。這話好像前言不搭後語,但是把李祥的疑問都解釋清楚了。


    李祥一聽書記,就明白了,王道明是怎麽來的項目部,人盡皆知,有書記保王道明,郭昆又跟滕林遠走的很近,那裁人的時候換成自己也就不奇怪了。


    “你也別上火,我也是在名單要公布的前一天晚上才知道的,那個時候想做什麽已經來不及了,滕總要考慮的也很多,這個工地已經幹了大半了,遲早都要走的,你隻是先走一段時間而已,要是回去能碰到一個好工地,勝過在這裏。現在這些人,到了今年過年的時候,恐怕還要走一半。”


    陳育豪又倒出了一堆信息,先是賣了李祥一個人情,又繼續安慰他讓他不要在意被裁。


    李祥此時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已經釋然了,隻要不是因為自己能力不足被裁掉,其實他都可以接受,說出去也是因為工地不需要那麽多人了,而不是因為你這個人幹活不行人家才不要,拚關係這方麵他拚不過,隻有認命。


    “沒事的,部長,領導這麽決定我執行就是了,多謝你還想著要幫我,就像你剛才說的,有些事情真的是沒辦法,我懂。”想通之後,李祥心境自然也大不一樣,連忙拿起酒瓶將陳育豪的酒杯滿上,也給自己倒滿,舉杯再次感謝他。


    在李祥跟陳育豪“咬耳朵”的時候,魏洪已經懂事的開始帶頭向李躍軍夫婦表示感謝了,明眼人都知道,這場筵席有他們在的話,肯定是不用項目部幾個人掏錢了,這感謝的酒是肯定要喝的。


    主要的話說完,陳育豪又拉著李祥絮叨說了一些閑話,無非是一些勉勵他以後要好好幹,注意防備小人之類的話。雖然他沒有明說誰是小人,但是經曆了這麽多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從李祥走,陳育豪沒有再把采購的“肥差”交給其他人就可以看的出來了。


    說了一會話,柳慧就來找他的“老丈人”喝酒了,他跟陳丹雖然談的時間不長,但是在過年的時候已經見過雙方家長了,都是單位子弟,稍微一打聽就知道對方的家庭情況了,陳育豪雖然對柳慧年輕時候的一些行為頗有微詞,奈何陳丹一心願意,他也不好說什麽了,這時也笑嗬嗬地跟柳慧喝了一杯。


    李祥趁著機會,也找到了李躍軍夫妻,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不單是這份送行的情誼,還有在這期間的諸多照顧。


    李躍軍大大方方地喝了李祥的敬酒,從旁邊拉了個椅子,讓李祥坐下,說:“咱們兄弟之間沒什麽可說的,剛才我可不是在陳部長麵前故意說你的好話,給你長臉,而是我真的就是這麽想的。”


    李祥很是感激,道:“我知道,哥,這麽久我還不知道你們嗎,咱們配合得這麽久,也沒什麽矛盾,說實在的我也就那麽點權利,沒幫上你們什麽大忙,還讓你們這麽破費,真的過意不去。”


    李躍軍揮揮手,說:“看你這話說的,你怎麽沒幫到我,我也知道你在這個位置上,也不能幫我們說太多,你們單位就是這樣,小心眼的人太多了,幫我說話會讓別人以為你拿了我們多少好處呢,這些我都懂。但是說實在的,你也是個好人,從來沒有為難過我們,我跟你嫂子都記在了心裏,所以她回家跟我說要給你送行,我一口答應了下來,要是別人,我還不一定願意花這個錢,但是你呢,我願意。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我今天交接工作也做完了,把票也買好了,打算明天就回家了。”李祥道。


    “這麽快?我還說去弄點特產給你帶上呢。”李躍軍頗為惋惜。


    “不用這麽客氣,我東西挺多的,雖然寄走了一部分,剩下的也還是挺多的,帶不了什麽東西走。”李祥半真半假地說,不想再讓他們破費了。


    李躍軍想了想,說:“這樣吧,其他的東西就算了,說實在我們這邊也沒有什麽太有特色的東西,你給我個地址,我給你寄個東西過去,這個你不要推辭,對你好的。”


    李祥大感好奇,問:“什麽東西啊,對我還有好處?”


    李躍軍一笑,說:“很多人到山東來旅遊,都會去泰山,泰山是很神奇的,有些人就想帶點泰山石回去鎮宅,但是山上的石頭又不允許他們隨便拿,在小攤販那買的都是假的,我家裏有弄的真的泰山石,這個帶著重,我明天給你寄塊小點的回去。這個放在家裏,寓意好。”


    李祥聽到心裏頗為意動,說實在的要是什麽吃的之類,他還真的會拒絕,但是泰山石這種輕易弄不來的珍惜物品,他還真的不想拒絕。


    “行,哥,那我就收下了,就算有人說我收禮,我也認了,一塊石頭,我就不信還能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感謝你為我著想。”


    李祥說完,又再次跟李躍軍碰了一杯,這才聊完起身到魏洪這邊。


    陳育豪好像有很多話要跟柳慧說,拉著他在那說了半天話,到現在還沒回來。李祥過來就順勢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咱們幾個就沒什麽可說的了,雖然在來這工地之前都互相不熟,但是難得的都相處的很愉快,都是子弟也沒那麽多心眼,能成為好朋友也確實不容易,這一分開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在某個工地再遇上了。”李祥對著他們兩個說到。


    魏洪看了看其他人,都在或聊天或吃飯,這才小聲對李祥說:“我今天在工地上聽說,本來是王道明的,但是他找到書記,讓書記出麵把他保下來了,所以才換成是你了。”


    李祥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換就換了吧,人家背後有人,誰讓我沒關係呢,他又能留多久,遲早都要走的。”


    “就是說的,項目越幹越少,他也就再多留一段時間而已,到最後誰都會走。咱們就算不在工地上再見,保持聯係,回家再約還不是一樣的,隻是你這一走,我們就少了個一起出去玩的人了,我都覺得沒啥意思了。”陳丹的話勾起三人一陣落寞。


    “那倒是,好多時候都是我叫你們一起出去玩,要是我走了,你們就不會那麽經常出去玩了,到時候別太想我。”李祥開起了玩笑,衝淡了離別的這種沉悶氣氛。


    “肯定會想你的,現在先不說這些,咱們的友誼不會因為你走而斷掉,我相信以後我們會聯係的更多,畢竟在這單位真正的朋友不多。”


    陳丹的這一席話得到了另外兩人的認可,於是三人舉杯一飲而盡。


    “那你接下來什麽打算,回機關去找找看有沒有下個工地?”魏洪問。


    “先不回去呢,反正我媽在工地也回不去,我寄的東西也沒那麽快到,我先到北京去找我大學同學去玩兩天,再回家。”李祥說。


    “那也行,去散散心,你這兩天還有工資,就是去玩也沒什麽。”


    觥籌交錯,你來我往,一場送別,終有盡時。


    回去的路上,難得的由陳丹開車,其餘人喝的都不少,上了車之後就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早會過後,李祥分別到滕林遠和劉秀臣的辦公室,跟兩位領導報告了交接情況,並告別。兩人倒也沒說什麽,隻是讓他路上注意安全。


    由此,李祥的第二個項目就此告一段落,也第一次待崗了。


    陳育豪讓楊四海開車送李祥去的火車站,在路上,楊四海還替李祥感到可惜,就這麽走了,李祥還感謝了楊四海的“正義”。


    在火車還有一個小時即將到北京的時候,李祥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拿起來一看,居然是王道明,李祥很是費解,他給我打電話幹什麽?兩人相交平平,私下並沒有太多往來。


    雖然疑惑,但是李祥還是接了電話,很是熱情地說:“王部長,你好。”


    “小李啊,你怎麽這麽快就走了,悄無聲息的,都還沒給你送行呢。”王道明語氣也很是熱情。


    “哈哈,不用,謝謝王部長的這份心,我交接完反正也沒什麽事,在工地上待著也沒什麽意義,所以就走了,忘了跟你告別了,真不好意思。”李祥說著客套話。


    “哎呀,沒什麽,我馬上也要走了,公司調我去新工地了,早知道你多等我兩天,咱們可以一起走呢。”


    李祥聽到王道明的這句話,心裏這時隻想說一個字,幾乎要噴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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