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臣聞言,驚訝道:“不會吧,這麽長時間了,文件還沒下嗎?你等一下。”


    劉秀臣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小王啊,你在哪裏?”


    此時正在外麵辦事的王賀見書記突然打來電話,忙接起來,“書記,我在市裏,新來的滕總交代了一些事情,過來辦一下。”


    “哦,我問你個事情啊,物資部的王部長的任職文件機關批下來了嗎?”


    “沒有呢,書記,報告是早就打上去了。”王賀心裏一驚,但是嘴上卻沒停,把早就準備好的說辭說了出來。


    “行,我知道了。”說完,劉秀臣將電話掛了。


    王賀把電話掛後,想了想,還是給李聰發了條短信:書記在問王道明任職文件的事情。


    不一會,手機響起,王賀一看,隻有三個字:知道了。


    其實這件事說起來也是很久遠的事了,劉秀臣想要直接給王道明一個職位,好能給到老同誌一種尊重,隻是他提出的時候卻是李聰最敏感的時候,要是換個時機,李聰也許不會在其中作梗,但是偏偏這件事,李聰吩咐了王賀,對外就這麽說,其實這份任職報告,項目部根本就沒有草擬,更勿論什麽時候批下來了。


    也是當時劉秀臣在跟屈同合說的時候,沒有好意思直接張口要個副部長,到了李聰這裏,又刻意沒報上去,這才導致了王道明空有其名,卻無其實。


    “書記,王主任怎麽說?”王道明試探地問。


    “他說報告是早就打上去了,但是沒有批。按說不應該啊,不至於這麽久都不批,難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劉秀臣右手食指在桌上輕敲,好像在腦中逐步排查問題可能出現的點。


    “既然王主任都這麽說了,那就再等等吧。”王道明心裏其實也是頗為在意的,書記已經幫他問過了,他其實也算得到了答案。


    “不對,你等等,我還是要問問老屈,報告打上去這麽久了,批不批也要給個話啊,你的任職文件是他批,我問問他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對於老朋友,劉秀臣還是很上心,而且這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麽難事,打電話就能解決的,自然幫人就要幫到底。


    “老屈啊,新年好啊,現在忙不忙?”電話一接通,劉秀臣連忙客氣地先打招呼。


    “新年好,你這個電話打的也真是時候,剛從李書記那出來,你早打幾分鍾我都接不了你的電話。你這是在哪過的年?”


    “那還真是湊巧。工地上要有人,李總回去了,我就隻好在工地上守著了,沒回去給你拜年,你可見諒啊。”劉秀臣笑嗬嗬地說。


    “你個老東西,真的是死要掙錢,過年都不回來休息一下。”屈同合心情不錯,在電話裏打趣道。


    “工作安排,我也沒辦法,要不怎麽也要回去找你喝幾杯。”劉秀臣被叫老東西沒有絲毫的不高興,反而這是真正在工作中結交了多年友誼才獲得的“稱號”。


    “行了,閑話少說,有什麽事,我是知道你的,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哈哈,還真有點小事,你那有沒有接到我們項目部報上去的人員任職報告?”


    “你們項目部?我翻翻啊……好像沒有吧,去年報上來的我基本都批了,今年的也不可能這麽快報上來,要不你再去問問,是不是哪裏遺漏了,沒報到我這裏來?”屈同合翻了翻辦公桌上的文件,發現確實沒有。


    “行,我再問問,謝謝啊,我過段時間要回去一趟,到時候找你喝酒。”劉秀臣道。


    “沒事,等你回來了來找我,這回可說定了,別賴了。”屈同合笑嗬嗬地把電話掛了。


    劉秀臣將電話一掛,臉上瞬間一絲笑容也沒有了。


    王道明不明所以,問道:“書記,屈部長怎麽說?”


    “老屈說,他那根本就沒接到項目部的報告。”劉秀臣臉上陰沉地似乎快要滴出水了。


    “可剛才問了王主任,項目部又把報告交上去了,難道是機關在傳遞文件的時候給弄丟了?”王道明說。


    “也許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王賀在撒謊,他根本就沒打這個報告。”劉秀臣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不會吧,這種事他怎麽敢私自做主?”王道明一臉不可置信。


    “對啊,他當然是不敢,但是如果有人授意那就不一定了。但是我又跟他沒什麽衝突,我隻是跟他要一個副部而已,這點小事他應該不會卡吧。”劉秀臣右手食指敲了又敲,心裏也著實有點捉摸不透李聰的想法。


    王道明瞬間就明白劉秀臣口中所說的“他”指的是誰,心裏也暗自回想,自從來項目部上班後自己也沒有犯什麽錯誤,規規矩矩上班,也不存在得罪李聰的情況,怎麽這件事上李聰就沒辦?


    “現在這事還真不好辦,李總在跟滕總交接,以前的事他隨便一個借口就能糊弄過去,而且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也不可能再專門批這個報告。至於滕總那裏,剛上任他也不會這麽快就批,給的甜棗總會在大棒之後,現在去提給你職位的事情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等幾個月再看吧。”劉秀臣分析道。


    “行,都聽書記的。”王道明聽完,隻能無奈地答道。


    “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了你,就肯定幫你爭取到。”劉秀臣這話不知道是在安慰王道明,還是在跟自己較勁。


    王道明點了點頭,隻好提出新的話題,打破漸漸陷入沉悶的氣氛。


    卻說李聰這邊,看到了王賀發來的信息,知道這事可能瞞不住了,但是此時的他也根本不在乎了,知道了又能如何,反正他在任的時候,是不可能給王道明這個職位的,至於以後,那就不是他能把控的了。思緒短暫飄遠後,李聰又把精神力集中,加入到施工隊負責人與滕林遠的交接中。


    項目部普通員工並不知道領導們之間的博弈為何,還是按部就班幹著自己的事情。領導又換了,要說誰最高興,恐怕要說郭昆了。


    自從他的“靠山”姚大強走了,他日常就低調了很多,而且後來他幾次給姚大強打電話,慢慢知道了李聰的“恨屋及烏”,自己在李聰那裏也是不受待見的,為了有個班上,他也隻好更加不顯眼。但是現在情況又有了轉變,新來的滕總是東北人,這是郭昆剛從姚大強那裏打聽來的,而且姚大強也跟滕林遠算認識,答應過兩天給滕林遠打招呼讓他照顧一下自己,再加上自己以後多去走動,境況肯定會比李聰在的時候要強得多,畢竟東北老鄉還是很團結的。


    郭昆心裏當然高興,李聰馬上要走了,老潘是他的專車司機,肯定也會跟著走,這種領導心腹新的項目經理也不會用,老潘沒機會找他的麻煩,潘芸芸肯定也不會回來了,怎麽感覺麻煩的事忽然之間都雲開霧散了。


    李聰辦公室。


    辦公室烏央烏央的人,一根接一根地抽煙,現在外麵氣溫還頗低,窗戶也不敢開,導致辦公室一個多小時後空氣裏彌漫的全是煙味,李聰這個老煙鬼也有點無法忍受,被熏的大腦一陣疼,他轉身起來打開了一扇窗戶,冷空氣一股腦衝進來,讓他打了個寒顫,腦中也清醒了一點。


    此時需要他介紹的已然不多,剛才已經把各方情況詳細地介紹給了滕林遠,剩下的就是需要滕林遠自己慢慢熟悉,了解各個老板的性格,以後好對症下藥。


    許是看出了李聰的不耐,滕林遠加快了速度,在一個小時後結束了初次見麵,將一堆人送走。


    滕林遠揉了揉太陽穴,道:“李總,我這才知道你這一年幹的有多不容易,這幾個施工隊老板真是難纏,話裏話外就在提錢,幹活的事倒是答應的快,就是不知道活幹出來是不是跟話一樣漂亮。”


    李聰往沙發上一靠,坐了一個自己舒服的姿勢,道:“滕總,也不是我自誇,我從崔總手裏接過來的時候,情況還不如現在呢,但是我盡力疏通關係,調度把控,項目已經有起色了,但是時不我與,沒辦法,以後就靠你了。”


    “李總,你的意思是?”滕林遠有點疑惑。


    “明人不說暗話,既然在書記在辦公室這般看重滕總,想來書記也是希望滕總在這裏大展拳腳,有一番作為,我就給滕總提個醒,在局指羅總那,不要透露跟李書記的關係有多好。”李聰直接說道。


    “局指羅總?就是以前公司的羅書記?”滕林遠問道。


    “對,我從項目走,羅總是花了力氣的,因為我是李書記提拔起來的,羅總心裏不太舒服,確實去年的項目成果不是很理想,多種原因下,我也就不得不退位讓賢了。”李聰盡量把話說的平和一些,讓自己的話顯得沒有那麽飽含怨氣。


    “多些李總提醒,這點我會注意,好在我跟書記的時候是很多年前了,之後多個項目都無緣再跟書記共事,等書記回機關後更是見麵次數屈指可數,隻要不是故意去打聽,也不會輕易就讓我歸到書記一派。”滕林遠輕鬆答道。


    李聰點了點頭,問道:“審計部的人估計還要幾天才能完成審計,這幾天要是滕總需要我配合的盡管說,我等會就開始收拾東西,在這一年了,東西有點多,收拾完就搬到招待所去,還要委屈滕總現在招待所住上一兩天。”


    滕林遠對於李聰還是印象不錯的,工作交接上很是配合,所以在這種小事上也不願跟李聰計較,道:“這都是小事,李總慢慢收拾,收拾好了跟我說一聲就行。我下午先到工地上去看看。”


    說完,滕林遠就先告辭,回招待所去休息了,畢竟一上午的煙熏火燎他也有點扛不住了。


    待滕林遠一走,李聰拿起電話,找到一個電話號碼,撥了過去,接通後直接道:“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然後就把電話掛了。


    幾分鍾後,王高峰出現在了李聰辦公室。


    李聰起身將敞開透氣的窗戶都關上,此時辦公室裏基本煙氣已經散盡,對著剛進來的王高峰指了指沙發,道:“你先坐。”


    王高峰隻好挑了個位置先坐下,等待李聰表明將他叫來的真意。


    李聰在心裏也是反複琢磨,沉吟了一會,才緩緩開口道:“叫你來呢,主要是想問問你,你對以後的發展有什麽想法。”


    王高峰一愣,不知道李聰這麽問的用意,斟酌了一下,道:“李總,我從上個工地被調到這個工地當工程部長的時候,其實還有點忐忑,怕幹不好,但是前有崔總的信任,後有李總的悉心教導,這一年多我也學到了不少東西,感覺有了很多進步……”


    李聰揮了揮手,打斷了王高峰在那繼續說的套話,道:“我當然知道你的進步,我要是不看好你,也不會把你叫過來。我實話跟你說吧,公司雖然把我從這個項目上給擼了下來,但是等交接完,我就要去東北一個新上的項目接著幹了。”


    王高峰沒想到事情發展居然是這樣,還以為在李總走之前要給自己什麽“忠言”呢。


    “那邊項目的組建現在公司也已經按照我的要求批準了,但是還有很多職位是空缺的,我從回來就在想,你幹活還不錯,我也看得上,所以想問問你,願不願意跟我走,一下子把你扶成總工是太快了,給你個副總工兼工程部長還是可以的,再曆練曆練,你覺得怎麽樣。”


    李聰的一番話,把王高峰弄得又驚又喜。沒想到李總雖然“下台”了,但是轉身又上崗了,而且還願意帶著自己,在職位上還給予了提拔,這無異於天上掉餡餅。


    王高峰雖然心裏有一萬個願意,誰不想往上爬呢,但是還是把心中的擔憂說了出來:“李總,感謝您願意帶我走。但是有幾個問題,一個是我願意走,可新來的滕總會不會放,這是個問題。第二,去新項目,前期肯定會比較忙,但是我要不了多久就要請產假,我老婆就要生了,這樣會耽誤工作。”


    其實王高峰最擔心的是第二個問題,他父母身體不好,沒辦法伺候月子,所以他必須請產假回去伺候月子,那就意味著有一個月時間他不在崗,不是所有項目經理都會大度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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