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覺、味覺、行走的能力,薛老大問得越來越頻繁,周回失去的也越來越多,此時的他成了廢人。


    他試過自殺複生,再次複生的軀殼依舊不能感知外部,周回終於意識到,怨力反噬是不可逆的,開弓沒有回頭箭,失去知覺的軀體被滾燙的溫度灼燒露出可怖的皮膚,在漫天彈雨下,周回反倒有些平靜。


    在第一次承受代價的時候周回已經做好了不可回轉的代價,與其軀殼被不知名的惡靈替代,不如由他自己選擇結局,至少,周回從頭到尾都是主動。


    未來不可逆轉,過去皆為序章,我已經為自己鋪好了後路,下周目的周回,希望你可以在屠城之日前解出一切,結束這場無盡的噩夢。


    game over!


    三周目,開始!


    “出去後好好做人!”


    周回安靜地待在監獄外,有些冷,身上的秋衣緊貼著皮膚,隔絕外麵的涼意,卻還是有冷意往他的身體裏鑽。


    他的身體一向很健康,有些模糊的記憶告訴周回他上一輪副本出來才做了體檢,無論是身體健康和心理健康,可這個副本的事實是,他的五感從進副本後就在漸漸消褪。


    這絕不該是他剛進副本的狀態,周回需要三枚正反的硬幣,立刻需要,顫顫巍巍從包裹裏翻了幾次才翻出銅錢,他才有一絲安定。


    第一次,失敗


    第二次,失敗


    …


    第九次,失敗。


    拋上拋下無果的銅錢打破了他的希望,心中的一股聲音越來越大:


    “我不好過,他們怎麽可以好過,打斷那個小偷的手腳,戳爛學生的眼睛…所有人都應該痛苦。”


    鎮定地繼續往前走,在王大爺的幫助下,周回找到副本裏的住所,總算有了一些安全感。


    拿起找到的筆記本,紙上密密麻麻記滿了字。


    從小學生寫字一樣難看的字裏行間,周回確定了一件事,他失憶了,準確地說,副本被重置,連同他在副本的記憶也一同被重置。


    他是副本的玩家,亦是被愚弄的演員,以生命為賭注一次又一次地活過追捕,死在固定的時限。


    死亡不是重點,他們必須要找到破局的關鍵。


    055星群裏的任務者僅剩26人,是往常的四分之一,往壞處想,他可能已經經曆三次重置,筆記本上的字跡都是一致的樣子,隻有內容不一樣,第一部分筆記略有不同,但不排除副本改動過。


    一次清除大概四分之一的人,那這一次就是最後一次輪回,不過即死。


    好一些的,他不過才被重置過兩次,每次折損二分之一的任務者,在這種情況下,任務者還有四到五次重置機會。


    叩叩,門被敲響,周回打開門,王大爺送了一盤子燉好的蘑菇給他,從筆記中,周回猜測現在的王大爺大概率是那群屏幕外的觀眾,能秒殺能力者的普通人,不會是普通npc。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筆記本沒有告訴他怎麽在副本算卦的途徑,周回也能大概率猜到和他如今漸褪的無感有關。


    會反噬的力量能是什麽好東西,上一周目的自己估計就是知道這點才沒有將方法寫在筆記裏。


    “王叔,你怎麽出去的?”


    將魚收過來,周回用視線已經有些模糊的眼睛對上王大爺,企圖從他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算命的瞎子知道了答案就是和剛剛不一樣,底氣十足,明知道王大爺很可能察覺到什麽將人殺了滅口,還是問了。


    “什麽怎麽出去,大爺我就是兩腳走出去的,小周啊,你是不是被關糊塗了。”


    麵對王大爺眼底不似作偽的關心,周回一反常態,手往王大爺的脖頸碰去,既然語言試探他不上鉤、那就強來。


    手碰到焦黃的皮膚時,周回還能感受到血液的流動。


    “小周,你做什麽?”


    王大爺迷茫地看向眼神淩厲的周回,有些害怕,自己怎麽會在這,不是應該去買菜的嗎!


    若無其事地將手收回來,周回知道,觀眾從npc身上離開了,也是王大爺的作用本來就是引路,既然周回知道了結果,觀眾又有什麽必要再在npc身上浪費時間。


    一條線就這麽斷了,哄著王大爺回去後,周回麵無表情的關上門。


    打開光腦開始聯係季棠和梅雲起。


    等到傍晚,他的視線隻剩下一片漆黑,連模糊的影子都不再有,耳朵隨著開始出現若有若無的嗡鳴。


    他需要休息,然後想辦法讓季棠拿到時間靜止卡,找到對應的八級或九級能力者,殺了他。


    雖然不知道筆記本裏找到盡可能多的與道具卡相關的能力者有什麽作用,但周回相信自己不會做無用的事。


    *


    “你負責的任務者似乎找到通關的方法了!小055。”


    機械神明單手摸著下吧,笑著看055的好戲,從二周目開始,機械神明就沒有了一周目的焦急,既然所有星的任務者都在一條起跑線上,他何不放開了心態看戲。


    剛從王大爺身上附身回來的055見周回有條不紊的將徹底殘廢前的事安排好,眼底微動,又很快恢複平靜。


    “時間不夠,信任也不夠。”


    就算所有星球的任務者合作,時間也一定不夠,他們醒悟得太晚了。


    屏幕裏的三周目後續印證了055神明的話,季棠他們在周回的計劃下和大群裏的所有任務者聯合。


    時間短暫,任務者也因為副本的重置隻剩百人,他們不得不盡全力升到高級能力者。


    捕殺能力者的動作很大,大到普通人開始舉報任務者,說是普通人,實則倀鬼,所有普通人的背後就是這些能力者組織。


    他們怕能力者會殺了他們,也怕獵殺能力者的任務者的動作會殃及他們,所以在看到能力者在他們麵前被殺的第一反應就是為虎作倀,舉報任務者,撇清自己的關係,說不定還有獎勵拿。


    大批的任務者在三周目中逮捕,狐顏也因著任務者的動作被冥老大和薛老大聯手質問了一次。


    結果三敗俱傷,72次的複生軀殼再次被看上,對待這次的任務者,自心更加殘忍,因著他們更多的複生機製。


    鮮少有任務者在這一周目死亡,更多的是精神崩潰,徹底忘了自己是任務者。


    死亡不是終點,遺忘才是,當任務者開始遺忘自己的身份,將自己當做副本中人物的時候,他(她)就已經失去了離開副本回到自己星球的權利。


    三周目:game over


    任務者幸存數:36。


    第四周目開啟


    可複活次數:144


    第四周目:game over


    任務者幸存數:11


    …


    第六周目開啟


    可複活次數:∞


    躺在遍地屍體的廢墟,季棠死了一次又一次,她仍然記得自己是誰,她要做什麽,光腦上的黑白條紋滋滋作響,提示著她任務的存在。


    也不知道其他任務者怎麽樣了,有沒有崩潰,她的視線落在搖搖欲墜的罪惡之城上,感到有些諷刺,原來這才是這座城市怎麽也擺脫不了血腥的原因,生來罪惡,不得解脫。


    鍾聲再次響起,帶著淨化心靈的震撼。


    狐顏迎著夕陽的光走來,視線落在眼前又要死亡的季棠臉上,神情悲憫。


    “季棠,你還是舍不下你的記憶。”


    季棠不記得這麽好看的男人在哪見過了,能這麽熟稔地和她講記憶這種重要的事,大概是周回和她說的狐道長,那個看不清深淺的能力者。


    能從屠城之日活下來的人又怎麽會簡單呢。


    “狐,道長,別來無恙!”


    狐顏蹲在她旁邊。


    “錯了,是好久不見,隻是沒想到你又要死了。”


    還真是一張冰冷的嘴,季棠的感知越來越微弱,再次死亡。


    狐顏知道,她還會醒,因為她的記憶,季棠始終不願意放棄記憶中的那些人。


    他收回自己說的話,有些人確實沒了記憶就無法存活,恰如季棠,恰如那個殘廢,恰如他自己。


    鍾聲敲不響裝睡的人,善意喚不醒墮落的心。


    除非副本再次重啟,迷失在罪惡之城的任務者才能再次開啟回家的途徑。


    廢墟的某處掉落的光腦屏幕上,黑色的suspend不停的閃爍著,等待著信號的重新連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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