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師兄,要殺你的乃是——天魔神!”


    齊玉臨死前,用極其微弱的聲音向懷宴傳音道。


    懷宴聽聞此言,心中更是猛地一沉。


    天魔神雖說會沉睡百萬年之久,但誰也無法保證他會一直老老實實地安睡下去,說不定哪天就會突然對自己暗下毒手。


    想到此處,懷宴隻覺得心頭仿佛壓上了一塊千斤巨石,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他緩緩地收回手中的焚天誅魔劍,目光轉向地上那團虛弱無比的濁氣。


    這團濁氣正是陸淺淺所化。


    懷宴凝視著陸淺淺,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即便迅速恢複了平靜。


    說道。


    “陸淺淺……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便親自送你輪回轉世。”


    躺在地上的陸淺淺聞言,心底瞬間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慌亂。


    她吃力望著懷宴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喃喃說道:“師……兄,不要為我浪費法力了。我不值得你這樣做……”


    陸淺淺深知自己如今的狀況,若沒有懷宴相助,恐怕連輪回轉世的機會都難以獲得。


    可是她不想走,她想留下來幫助懷宴。


    沉默片刻後,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


    深吸一口氣說道。


    “五師兄,我聽到了齊玉的話……我想為你做些什麽……就讓我去找那個天魔神吧。或許,隻有這樣,我才能贖罪。”


    少女顫抖的聲音,低聲傳來,字裏行間全都透露著盡的感激,羞愧難當,自責悔恨,以及對懷宴那種熾熱的仰望和深深的敬畏。


    “宴宴,莫要信她。”君修遠將懷宴擁入懷中,眼神沉穩深邃,沉聲道。言罷,他伸出雙臂緊緊摟住懷宴的腰肢。


    男人的舉動過於親昵曖昧,令懷宴心生異樣。他的呼吸熾熱,輕灑在耳邊,帶來絲絲灼熱。


    懷宴麵色如桃,豔麗無雙,身軀微微顫抖著。自玄冰山那回後,君修遠望向他的目光愈發深沉。尤其是大啟皇宮那一晚,君修遠融合了其餘幾人的神魂,仿若脫胎換骨,變得強大而可怖……


    懷宴念及此處,心中不禁有些懼意,雙腿也漸漸發軟。


    他的腰間被男人有力的大手緊扼著。


    男人的下巴蹭在他的發絲間,令他心亂如麻。


    懷宴心跳加速,竭力平複著自己內心的情緒。


    他垂首凝視著,僅餘一絲遊絲般殘息的陸淺淺,許久才開口。


    “你現在這副樣子,如何助我……”


    那團濁氣原本一直蜷縮著,聞此言語,瞬間膨脹,少女聽到懷宴的聲音,霎時激動異常。


    “五師兄,我可以的,我可以的,齊玉將修為傳輸於我。我乃是大乘仙人,師兄,我定能幫到你……”


    “師兄,我想贖罪,為青雲峰所有人贖罪。”


    她的聲音中滿是痛苦難耐。


    “無需如此……待你想通之時,我便送你轉世,否則你將淪為孤魂野鬼……”懷宴瞳孔微縮,麵容冷峻,抬足轉身離去。


    “師兄……”陸淺淺本欲跟上,卻見方才在懷宴身旁的冷俊男人,和一個笑容詭譎的白衣和尚,正凝視著自己,陸淺淺不禁縮了縮脖子,瞬時不敢再有絲毫動作。


    君修遠瞥了陸淺淺一眼,目光落在那縷微弱如螢火的殘息上,眉宇間透著殺伐之氣。


    “勸你好自為之,莫要再靠近宴宴,否則我不介意讓你魂飛魄散。”


    陸淺淺隻覺心如墜無底深淵。


    她惶然欲絕,連忙驚恐後退:“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會打擾了師兄……”


    君修遠冷哼一聲,追上懷宴。“晏兒,等等我……”


    懷宴停下腳步,回過頭,下一瞬便落入男人寬厚的懷抱裏。


    男人將懷念打橫抱起,懷宴下意識驚叫出聲,伸手緊緊攬住他的脖頸。


    無念見狀,妖血翻滾不已,妖魄躁動不安,就連一顆心也噗通噗通的跳。


    無念身披無瑕袈裟,麵容清臒慈悲,幽藍的眸子裏滿是悵惘。


    他舉止從容,手持古樸念珠,誦經聲溫潤,聖潔莊嚴。


    身形修長飄逸,很快追上懷宴兩人的步伐而去……


    “世間萬物,因果相循,緣起則聚,緣盡則散,一切皆空。


    一切諸果,皆從因起;一切諸報,皆從業起。


    欲知前世因,則今生所受者是;欲知後世果,則今生所為者是。


    一切有為法,盡是因緣合和,緣起時起,緣盡還無,不外如是。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涅盤經曰:善男子,知善因生善果,惡因生惡果,遠離惡因。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


    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因緣生滅法,佛說皆是空……”


    誦經聲逐漸遠去,直至漸漸消失。


    …………


    陸淺淺僵立當場,殘息於暗夜中飄蕩。


    “我……我該如何是好,師兄?”


    不遠處,打鬥之聲傳來,陸淺淺循聲望去,隻見五師兄與方才那冷麵男子皆在。


    陸淺淺的殘息,凝視著正在被無數黑壓壓的趙國士兵圍困、奮力廝殺的那兩人。方才驚覺,竟是沈辭,還有一個身著紅衣、麵色冷峻的陌生男子。


    “鬼王汴城……”陸淺淺一眼便認出他身上駭人的鬼氣。


    齊玉在臨終前,將功法、天道,乃至冥煉,以及青雲峰眾人的記憶,悉數傳輸給了她。她融合了齊玉、雲寂和青雲峰幾人的記憶,從中覓得了鬼王汴城的一些信息。


    有關汴城的經曆在紛雜的記憶中,也漸漸明晰,浮現而出。


    陸淺淺整個人忽地呆立當場。


    她驀然找到了自己能夠存於世間,為自己,也為青雲峰眾人贖罪的途徑。


    效仿汴城,修習鬼術,闖蕩幽冥山,永遠守護在那個人身旁,即便隻是遠遠地凝望……


    一團仿若螢火蟲般微弱的濁氣,顫顫巍巍,晃晃悠悠,悄然尾隨懷宴他們,卻又不敢靠得太近………


    天幕澄澈。


    天地間風平浪靜,月色如銀,灑遍凡塵界。


    唯餘不遠處的廝殺之聲,越發激烈。


    ..............


    “給我殺了他們!快上!”


    趙國北厲帝獰笑著,一揮手,一群黑甲軍士從四周圍攏上來,密密麻麻的,足有三萬名左右。


    “給朕拿下!\"


    他目眥俱裂,對著汴城和沈辭無能咆哮,眼中滿是懼怕和驚恐。


    “唰——”


    兩者交鋒,然而數萬士兵很快就被汴城一袖子,擊碎為粉塵。


    北厲帝驚恐慘叫,癱坐在地上。


    “啊啊啊啊,怪物!”北厲帝模樣狼狽,驚恐萬分,瘋狂逃竄。


    “老東西,還想躲到哪裏去!我們的賬該清算了!”汴城冷喝一聲,手中浮現出一枚鬼氣陰森繚繞的鬼刃。


    刀尖寒光閃爍。


    他身影一閃,已經到了北厲帝麵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男人身姿挺拔,麵容深邃,雙眼幽暗閃爍。長發漆黑,掌間鬼印閃爍寒光。


    身著繡有古老符文的黑袍,手指修長有力,指尖迸發幽藍鬼焰。


    “你,你是誰!我不認識你!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呀,我是趙國皇帝,我勤政愛民,一心為了趙國百姓,你不能殺我。”


    北厲帝嚇得臉都白了,拚命往後縮。


    他總感覺麵前之人的相貌很是相似。


    “好一個趙國皇帝!好一個勤政愛民,好一個為了趙國百姓。”汴城冷漠逼近:“百年前,你父殺我陳國皇族,屠戮我陳國百姓,踏破我陳國疆土,此仇不共戴天。


    他語調低啞,帶著滔天恨意,每個字仿佛都從牙縫裏擠出來,讓聽者心中顫栗。


    北厲帝瞪圓了眼睛,渾身抖成篩糠,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不不不,我是趙國皇帝不假,可是我沒有滅你陳國,滅陳國的是我的父皇。我是無辜的……”


    他說到這裏,腦海中一道炸雷驚響!!!他猛然間想起來,他曾祖父曾經吞並的一個叫陳國小國家的太子畫像,便和眼前此人有九分像。


    “是你!”北厲帝驚慌失措的叫喊著,卻依舊不忘往後撤。


    “我想起來了,你是陳國那個亡國太子!”


    完蛋了,他無辜個屁啊父債子償,他今日必死無疑。


    話音剛落。


    就見麵目冷寂的汴城揮舞著一把黑森森的鬼刃,朝著他的咽喉砍下。


    “父債子償,像你們這樣蓄意挑起戰爭,侵略他國,屠戮百姓的人就不配活著!”


    “噗哧——”


    血濺飛射。


    北厲帝睜大了眼睛,不甘憤怒怨毒的表情定格在臉上,最終緩緩倒了下去,最後化作一抹灰飛,消散在天地之間。。


    “陛下駕崩!”


    “快跑!”


    “快逃啊!!”


    四方太監丫鬟哀嚎聲震耳欲聾。


    北厲帝一死,這些人頓時四散奔逃,汴城並沒有對他們出手。始作俑者已經死掉,他也沒必要再趕盡殺絕。


    汴城甫一回到懷宴等人身側,便見懷宴被君修遠橫抱於懷中,少年麵紅耳赤,如粉霞般的紅暈覆於麵龐,嬌豔欲滴,楚楚動人。


    汴城不由自主為他身上那股甘醇的幽香所吸引,難以抑製地想要靠近,再靠近一些。


    驀然之間,天際狂風驟起,風聲呼嘯而來。


    懷宴、君修遠、汴城、沈辭、無念皆神色凝重,警覺地仰頭凝視!


    不遠處的草叢中。


    陸淺淺正咬著狗尾巴草,驚恐地瞪大雙眼,死死盯著天際那團愈發逼近的龐然大物。


    她毛骨悚然,心中驚懼至極,無暇吐出口中之草,如離弦之箭般,疾馳而至,護在懷宴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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