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忙小跑著走到前麵,滿頭是汗地跪在地上,“稟陛下,對陛下和皇後娘娘大不敬者重則可誅九族,輕則抄家流放三族。


    林思榆這時候才替那兩家求情道:“陛下,念在是初犯,不如就從輕處理吧,今日又是太子殿下的百日宴,就當給孩子積福。”


    這紅臉她還必須配合謝時晏唱下去,謝時晏這是在給她樹立威信。


    她也明白禦下之道當恩威並施,不能一味地打壓,更不能一味地縱容。


    謝時晏點點頭,臉色這才和緩了一些,他牽著林思榆的手站了起來,帝後二人一個美如出塵的仙子,一個英武俊美如天神,極是相配。


    謝時晏聲音很平淡,但卻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淩厲:“既然皇後仁善,幫你們求情,那便選輕的那一種吧,交州劉家,池州葉家,肖大人,交給你了,即刻派人抄家流放三族。


    哦,不,等等。”


    交州劉知府,池州葉大人今日並沒有來,來的隻是家眷,但家眷如此猖狂,少不了他們背後的指使和縱容。


    兩位夫人一聽到陛下喊停,本來癱軟在地的,馬上露出希冀的眼神。


    謝時晏接著說:“南境林大將軍的人是怎麽到北周的,又是怎麽到冀州的,十幾箱東西,三十幾個人,龍漓江有劉武守著,不可能從那邊過來,那便是從龍漓江的支流,或者是青水河上來的。


    無非是興州,林州,池州這三個州的人放進來的。”


    “陛下明察啊,我們沒有。”興州知府和林州知府都來了,他們一聽點到名了,馬上跪了下來喊冤枉。


    陛下當年到北境,第一站就殺了興州的知府,第二站就殺了林州知府,他們可是親眼見證了謝時晏的狠辣。


    他們哪裏會嫌命長,敢和江對岸的人沆瀣一氣,還把江對岸的人帶到皇宮。


    謝時晏看了這二人一眼,這是他親自任命的人,按道理沒那麽膽大。


    但他也沒讓他們起來,而是接著說:


    “如果通敵這件事和劉、葉兩家有關,那就不是流放了,所以先抄家,所有人暫時下大獄。”


    “是,陛下。”一身鎧甲威風凜凜的肖如鬆進入大殿,然後又領命而去。


    林思榆這才知道謝時晏早就料到今日的宴會不太平,讓肖如鬆準備好了。


    十幾個龍驤軍衝了進來,把和那兩家相關的人拖走了。


    大殿裏死一樣的寂靜。


    剛才那些心有不甘的夫人小姐頓時歇了心思。


    榮華富貴誰不喜歡,可也要有命享。


    而謝時晏則冷冷地看向眾人。


    慈不掌兵,仁不從政……


    為君者,其心必堅……


    這些道理先帝自謝時晏小的時候早已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揉碎了讓他明白這些道理。


    所以他也隻有在林思榆麵前才是真實的自我,骨子裏,他早已是君王,是上位者。


    先帝的一舉一動早已刻在謝時晏的靈魂深處。


    真正的仁君是對百姓仁慈,而非沒有底線,任人踐踏為君者的尊嚴。


    隻不過他之前很年輕,也很弱勢,而今才慢慢地成熟起來。


    流放幾乎滅了他在京城的所有勢力,如今才逐漸建立起自己的權力體係。


    “都起來,散了吧。”


    謝時晏說完後,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沈知彥,然後一隻手抱過小星兒,一隻手拉著林思榆離開了大殿。


    謝時晏還要查南邊的人是怎麽到北境的,所以送他們母子回來後,便離開了。


    林思榆到現在還沒有平靜,她不明白謝時晏為什麽要當眾說後宮隻有她一人。


    她當然很感動,也很滿意,但皇帝金口一開,便無反悔的餘地,否則便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有幾個人敢說自己到老隻會愛一個女人,很難。


    她第一次很認真地正視謝時晏對自己的感情,不再是幫謝時晏打江山,不再是想著萬一怎麽樣,自己便抽身離開。


    而是在想謝時晏何時對自己有這樣濃烈執著的感情。


    是在流放路上救了他的命,想以身相報?


    還是她掉下懸崖時,他撕心裂肺的慘叫?


    是醒來後,明知道身體虛弱,卻堅持回頭下到懸崖找她?


    還有,謝時晏愛的是原主,還是如今的她?


    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林思榆想好好珍惜謝時晏,好好守住自己的小家。


    從這一刻起,那些再覬覦她男人的狂蜂浪蝶不再心慈手軟了。


    這不就是謝時晏幫她立的人設嘛!


    仁厚善良是對百姓的,善妒是對謝時晏的,潑辣是對覬覦謝時晏的那些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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