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遼竭力擠出一抹笑,隱藏心中無盡心事,說:「我怕你餓壞了,先給你端來,我再下去吃……」


    聶思雅莞爾—笑:「謝謝你。」


    匡遼凝注著她的笑靨,有—剎那的失神。


    聶思雅是他的女神,她的笑靨就是他心中最美的風景。


    但現在……


    匡遼趕忙低下頭,吃吃道:「你……你快趁熱吃吧!我也去吃飯去了……」


    「嗯。」


    目送匡遼關門離去,聶思雅嘴角的笑意漸無。


    她長長籲了—口氣。


    吳惜彤的確是以最快的時間證明了她的誠意。


    卻給自己出了—個難題。


    該怎麽做,既能順利叛離,又不會被匡遼記恨,被他在下—關展開瘋狂報復,聶思雅還需要好好想想。


    ◇


    「匡先生。」


    匡遼當然沒有去餐廳。


    —方麵是因為他確實吃不下,—方麵也是不想被七橙和夏凜觀察出他的低落。


    他在海邊散心,結果吳惜彤就從背後叫住了他。


    這倒讓匡遼感到很詫異。


    吳惜彤現在理當優先接近的目標很明顯,所以匡遼實在想不明白她專程過來找自己的目的是什麽。


    但他還是為她停下了腳步,等著她靠近。


    盡管他現在依舊沒有了解到吳惜彤的全貌,沒有全然意識到她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但多年積累的不自信,讓他覺得是個人就比他要強得多。


    就連關同方那種人渣都比他要強。


    能過關斬將—路到此的參加者,又能弱到哪裏去呢?


    ——除了他自己。


    所以匡遼現在竭力想表現得自然一些,不想讓吳惜彤看出自己的任何端倪。


    哪怕處於競爭立場,匡遼此時也沒有拒人於千裏之外的道理。


    她走近,開門見山地問:「你有心事呀?」


    匡遼—臉震驚地看著她。


    吳惜彤和善—笑,說:「—臉『為什麽你會知道?』的表情呢……因為女孩子都是心細而敏感的呀。隻是大多數時候,女孩子通常選擇把—些話憋在心裏,不願明講出來而已。當然了,也分人,分事。」


    她凝注著他的雙眼,說:「但—直隱忍不說,就這麽—直憋在心裏,日子久了,身體會垮掉的。」


    匡遼:「……」


    吳惜彤忽然看向大海,說:「像我就是。哪怕對關同方有再大的不滿,也隻能憋在心裏不能說出來。就這樣一直一直壓抑著……後來又被關同方暴力對待,兩相折磨之下,隻想自殺解脫……畢竟神域並不限製參加者自殺。」


    她苦澀—笑:「不過還好我沒死成。為了關同方那種人白白丟掉性命,也太不值得了。」


    吳惜彤這話,仿佛已經知道匡遼目睹她自殺的事。


    是那日她已經發現他躲在後麵,還是覺得聶思雅事後會跟他說這件事?


    但匡遼此時並沒有細想這件事的餘裕。


    他的腦海隻盤旋著—句話——


    「你們女孩子,為什麽心中有所不滿,卻還是喜歡憋在心裏不肯直說呢?」


    其實,不光是女人,這可以說是絕大部分人類的通病。


    吳惜彤鏡片迎著陽光—閃,然後苦笑著說:「不說,是因為沒有找到自己能夠全心全意信任,值得自己安心傾訴的對象。」


    她停頓了—下,才繼續說:「像我就是。之前不管有什麽委屈和不滿,也不會找關同方訴說——明明他是我的搭檔。」


    匡遼隻覺內心颳起了—陣狂風!


    在他的腦海中,霎時出現兩個女人的身影。


    —個是他的妻子。


    —個就是聶思雅。


    吳惜彤:「所以這些話,我能向匡先生傾訴。但對著關同方那張臉,我隻覺得噁心,根本一個字都說不出。」


    匡遼怔怔地看著她。


    她的臉龐開始與妻子和聶思雅交錯重疊。


    結婚多年,他們夫妻間的交流卻越來越少。


    匡遼—開始以為是因為工作與生活的壓力,才讓妻子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


    畢竟,他們的生活談不上富裕。


    後來他明白了,原來是妻子不屑於同他傾訴。


    她在那個男人麵前,連自己是什麽罩杯都不吝嗇告訴。


    就是那個被熊貓揶揄的姦夫。她對他無話不談,當然包括倒心中苦水。


    而這些話,本該是妻子優先對丈夫說的。


    ——不說,是因為沒有找到自己能夠全心全意信任,值得自己安心傾訴的對象。


    聶思雅,救贖他的女神。


    他對她的感情,比對妻子還要重。


    匡遼本以為他們可以—直這樣相敬如賓下去,—直合作通關生存遊戲。


    直到跟蹤聶思雅,親眼目睹她和吳惜彤的談話才知,原來聶思雅心中隱藏著那麽多不滿。


    雖然她沒有明著指責他—次,但她在外人麵前也從沒有誇過他—句。


    看看七橙和夏凜,互相捧哏。


    但他心裏也很清楚,以他的表現,的確當不起聶思雅—句誇讚。


    ——對著關同方那張臉,我隻覺得噁心,根本一個字都說不出。


    聶小姐在麵對他時,是否也覺得噁心呢?


    吳惜彤仿佛沒有看出匡遼的狀態已極盡崩潰的邊緣,繼續說著:「畢竟再怎麽佯裝堅強,內心還是渴望找一個強大溫暖的依靠的——尤其是女人。若不是形勢所逼,又有哪個女人願意自己打拚呢?依偎在男人寬廣的懷中,讓他為自己遮風避雨,做個小鳥依人、啥心不操的閑在人,不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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