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靜宜跟著王景燁,他有意和聶承平挨著,雖然聶承平沒入仕,但兩人同為進士。


    所有人都會注意他們。


    因為薛大將軍在會客廳門口等著,一見他們進來,馬上迎上前,抱拳道:“王兄弟,有失遠迎。”


    聽著的人愣神,薛大兄弟稱呼他為王兄弟,就是稱呼王老弟都是抬舉他了。


    能讓薛大將軍這麽稱呼的人,可能隻是一個商賈?


    所有人站起來。


    王景燁抱拳道:“久仰久仰,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內弟,承平和承安。”


    聶承平兄弟一起行禮,薛大將軍還禮。


    賓客更加吃驚。


    薛大將軍能點頭示意就是客氣了,竟然還禮?


    輪到何文彥,王景燁如此介紹:“這是我在京城結識的忘年交莫大叔的女婿,何大人。”


    這回薛大將軍隻是點頭示意下,何文彥恭敬行禮,“久仰久仰,下官能來參加喜宴,深感榮幸。”


    薛大將軍嗯了一聲,看都沒看何文彥,對著王景燁微笑道:“王兄弟,裏麵請。”


    王景燁幾人隨著薛大將軍進去,安排的座位是最上座,而且薛大將軍和他們同桌,除了他們幾個,再無別人。


    蕭項明和商元武兩人沒來,他們不耐煩去陌生場合應酬,反正給王姐姐的添妝到位就行。


    何文彥吃驚王東家在薛大將軍跟前的待遇,遲鈍的人都能看出反常,更何況他並不遲鈍。


    也看得出來薛大將軍壓根不在意他,他悄悄打量四周。


    而在這時,宮裏來了一位太監,是梁太監,是王太後給王氏添妝。


    全部人下跪,薛大將軍打頭,謝主隆恩。


    這時候還明白的人都明白了,這不是因為薛大將軍,就是給王氏的體麵。


    如果要給薛家體麵,隻會給到薛大將軍兒女身上。


    給一個改嫁的兒媳身上,算薛家什麽體麵?


    難怪薛大將軍親自做媒,讓弟媳嫁給他小舅子。


    何文彥沒有想到這一層,不是他傻,二是還沒混到上層,不了解。


    他以為是給薛家體麵,羨慕。


    新娘子拜別娘家人,薛太夫人坐著,難得地掉了眼淚,囑咐王蕙蘭好好過日子,孝順公婆。


    王蕙蘭蓋著紅蓋頭和廖文山跪著,她稱呼娘,廖文山稱呼嶽母,這下算王蕙蘭為薛家女兒了。


    給薛大將軍夫妻不用磕頭,行禮,薛大將軍對小舅子兼妹夫,隻說了一句:“聽媳婦的話。”


    原本兄長要背新娘子出門,因為薛大將軍並不是親兄長,又是二婚,廖文山背著新娘子上的花轎。


    然後就是開席,薛大將軍挨個桌子敬酒,來客紛紛道喜。


    王景燁他們,沒人過來和他們寒暄,王景燁隻對桌上的菜品議論幾句,再招呼何文彥吃菜。


    沒一會,見一位中年男子端著杯子過來,他對王景燁說道:“王兄,我敬王兄一杯,也給王兄賠個禮,我那不爭氣的小舅子給王兄添麻煩了。”


    他這麽一說,王景燁知道是魏興郡王,站起來說道:“郡王爺客氣,是一點誤會,郡王爺不必如此。應該是我王某敬郡王爺一杯。”


    他端杯衝著郡王爺示意,“先幹為敬!”


    一口喝了杯中酒。


    魏興郡王說道:“爽快!我就喜歡爽快人。”


    他也喝了杯中酒。


    聶承平兄弟和何文彥已經站起來,魏興郡王對跟著他的下人說道:“添把椅子,今兒我要和王兄好好喝幾杯。”


    這樣上趕著的皇親,還能說明什麽?


    何文彥受寵若驚,這可是郡王爺呀,皇上的叔父,他和郡王爺坐一個桌上。


    王東家不是一個簡單的商家,和薛大將軍一個桌,郡王爺都沒上這桌,而且郡王爺稱呼王東家為王兄。


    後知後覺的何文彥這才想到王太後。


    一開始何文彥對王太後垂簾聽政是嗤之以鼻。


    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


    而嶽父說,不要小瞧了太後,古有宣太後、鄧太後,哪個也不比男子差,王太後同樣如此。


    這幾年過去,確實如此,眾臣對王太後沒有不服氣的,何文彥隻有在心裏酸溜溜說一句:不合時宜。


    何文彥重新審視王東家,見他和郡王爺交談自如,並沒有因為自身“商人”身份惶恐,或者因為對方是郡王爺而受寵若驚。


    他又打量來客,突然看到最遠的桌子有個熟悉麵孔。


    嚇一跳,眯起眼仔細看。


    是他帶來的堂侄何汕橋。


    他怎麽來了?


    不可能是夫人帶來的,他兒子汕洛都沒帶,這是什麽場合,堂侄怎麽來了?


    再仔細看那一桌,都是年輕小子,一個都不認識。


    何汕橋是被同窗薛清國硬拉著來的,說今天他家有宴席,去吃一頓。


    婚宴在黃昏,他們散學後,薛清國給先生請假,說姑母出嫁,他回家一趟,夜裏回來怕黑,讓何汕橋陪他一起。


    何汕橋沒想到是薛將軍府,重新打量薛清國,懷疑問道:“你是薛大將軍的兒子還是侄子?”


    薛清國說道:“我是我爹第四個兒子,最小的,自小身體不好,所以學文。嘿嘿!你別給別人說,我可是把你當朋友,隻給你一人說了。”


    既來之則吃之。


    東林書院是每隔十天家人才能送些吃的,半大小子們個個嘴饞。


    何汕橋和薛清國住一屋,每次兩人換著吃東西,何汕橋學問好,經常幫薛清國做功課糊弄過去。


    他不知道薛清國是薛大將軍的兒子,第一次進他以前認為的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府邸。


    幸好不用見家長,他跟著薛清國和薛家差不多大的小子在一桌吃飯。


    何汕橋發現堂伯父來了,是跟著給堂伯娘的娘家蓋酒樓的那位商家一起來的。


    竟然和薛大將軍同桌?


    王家背景應該在薛家之上。


    莫家是人善福氣好,可惜堂伯父眼瞎。


    這是何汕橋來將軍府後的想法。


    薛清國帶他來說祭五髒廟,那就來吃,一桌子全是好吃的,薛清國和其他人說幾句,給他夾菜。


    半大小子吃光老子,這桌子菜很快見底,又多上了幾道菜。


    薛清國小聲說道:“我爹回來,他們不敢去廚房加餐,又不敢出去吃,瞧,像餓死鬼投胎。”


    何汕橋說道:“他們和我們不一樣,練武之人必須要吃得多才能我力氣。”


    薛清國說道:“也是,我一個堂弟每頓飯吃我兩頓的。”


    他伸出胳膊比劃,何汕橋見薛家其他小子,個個魁梧,隻有薛清國像瘦猴。


    所以從來沒把他和將軍府連在一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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