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燁鼓掌叫好,沒想到小舅子還會繼續問。


    “你父親如何教你?”


    何汕昆看向大哥。


    聶承平說道:“你剛不是說要做一個誠實的人嗎?”


    何汕昆又抿下嘴,道:“我父親讓我孝敬祖母,孝敬母親,兄友弟恭,好好讀書以後中進士給朝廷出力,照顧姐姐妹妹。”


    何汕洛鬆口氣,弟弟沒說錯話,父親也是這麽教他的。


    王景燁聽了後覺得何文彥教得沒錯,所有當父母的幾乎都是這麽教孩子。


    可是,父母不慈如何孝?姐妹無恥如何照顧?


    他沒問,讓十二歲的何汕昆回答這個有點為難他。


    聶承平也沒問,看這個孩子說話神情上,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他說外祖父教他什麽的時候挺起胸脯眼睛發光。


    問他父親如何教他的時候,他看向大哥,因為長兄為父。回答他父親說他的話,沒像說外祖父教他的,他會做到。


    這個孩子並不是說他父親說的話不對。


    之前何汕洛迷惑孝和順來問他,而汕昆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孺子可教也。


    聶承平對何汕洛說道:“今天你帶你兄弟在這讀讀會書。”


    又溫和對何汕昆說道:“有什麽不明白的問你兄長。”


    畢竟何家長子是汕洛,就像他,他比弟弟笨拙,可是弟弟從小對他尊敬。


    何文梁也是如此,這才是兄友弟恭。


    王景燁和小舅子走出書房,他說道:“可惜了。”


    聶承平知道他的意思,是可惜何汕昆不是老大。


    一個家族,身為次子或者三子再出色,也得謙讓兄長,不然家裏就會亂套。


    誰有本事誰上,那會發生多少明爭暗鬥?


    特別是嫡子和庶子之間,如果重用庶子,那麽以後的庶出子孫會想,我也是庶出,我也要爭一爭。


    一個家如此,一個國也是如此,嫡長子製度就是避免骨肉相殘。


    你再能幹,你是庶出,你就得夾著,誰讓你投個好胎。


    邱三爺是上麵兩個兄長夭折,才輪到他。有的家族沒有嫡子寧肯過繼兄弟的嫡子也不會讓庶子繼承家業,就是杜絕庶出為私利起歪心思。


    王景燁又可惜,如果當初何家送來的是何汕昆就好了,現在小舅子教了何家長子,就不會再教何家另外一個,兩人資質相差這麽大,跟著一個先生讀書,會讓資質差的心中有不平。


    何汕洛的堂弟何汕橋更是出色,聶承平從不張口讓何汕洛帶他來,也是這個原因。


    莫晨曦回到莫家之後,聽小兒子一字不差地學了和聶先生的對話,她對次子刮目相看。


    昨天還認為兩個兒子和同齡人相比有些幼稚。


    她穿來這段時間忽略小兒子,因為他天天去私塾讀書,沒想到小兒子能有這番資質的心境。


    要不有一句話說,有時最不了解孩子的是家長。


    莫晨曦沒有那種當母親的慚愧,本身就不是她親生,隻不過以後要重視這個小兒子。


    何汕昆忐忑,“我沒說要讓聶先生指教。”


    莫晨曦摸摸他的頭,難得地表現母子親昵。


    “你大哥不會多想,你大哥幾次主動提出帶你汕橋堂哥去見聶先生,你大哥心地純良。”


    何汕昆並沒鬆口氣的表情,莫晨曦一下明白,他是擔心父母認為他在聶先生麵前太過“表現”。


    這個孩子,和長子相比,心思過於慎行。


    她笑了一下,“你回答得很好,兄友弟恭,以後跟著大哥用功讀書。”


    莫晨曦不會鼓勵兒子有那個誰有本事誰上的思想。古代的嫡長製既然能存在上千年,必然是利大於弊。


    存在即合理。


    莫晨曦想起現代一句話:古人隻是古,不是傻,分得清哪種最合理最利益化。


    何文梁明顯地比何文彥更有能力,但他一直恭讓兄長,不然這個家更亂套,各房為各自打算,我不服你,我就幹你。


    小到一個家大到一個國,都是如此。


    康熙也是衡量這個,才會兩次廢太子,後麵庶子各有羽毛,翅膀硬了,才有了九龍奪嫡。


    接下來,周氏帶著之前的原班人馬繼續每天去王家,何汕洛每天去跟著聶先生讀書。


    安大夫還是那個作息,下午會在後院看孩子們練功,主要是觀察聶靈萱。


    聶靈萱一見他就要提醒,“安大哥,你喝薑茶了嗎?”


    安大夫每次耐心回答:“剛喝,多謝你。”


    有時會說:“忘了。”


    聶靈萱就會馬上讓下人端過來。


    安大夫愁眉苦臉說道:“我不愛喝薑茶,辣嗓子。”


    聶靈萱每次喝藥,姐姐哥哥各種哄她喝,這會有一個讓她哄的人,她很有耐心的把姐姐說的話哥哥說的話,說一遍。


    “要聽話哦,喝了不生病,生病要喝苦藥,要紮針,很疼。”


    安大夫就順著她的話說,有時故意喝一口吐掉,聶靈萱就會讓人再端來一碗,陪著安大夫喝。


    姐姐就是這樣做的。


    其他人都知道安大夫是來給聶家小姨治病,不然一個外男,哪怕是中年也不會讓他進後院。


    所有人不會稱呼安大夫為大夫,因為聶靈萱一聽大夫兩個字就躲起來。


    莫晨曦有一次在後院見到安大夫,弟媳周氏已經給她說了來給聶靈萱治病的大夫,她很想讓安大夫給她把把脈。


    能讓王家從巴蜀找過來,醫術差不了。


    可是,貿然提出有些唐突。


    她又不是大病,那就等安大夫給聶靈萱治好病之後再說。


    王太太更想讓安大夫給何夫人看診,可是何夫人不提出來,她絞盡腦汁想辦法。


    總不能說你讓我家大夫給你把把脈,萬一何夫人忌諱呢?


    她就約了師妹,又約了何夫人,到時候讓師妹提出給她把脈,她也跟著湊熱鬧,然後順水推舟讓何夫人也把把脈。


    莫晨曦到了王家,王蕙蘭一見她就給了她禮物,一件皮裘鬥篷。


    “薛家大嫂給我的,別人家稀罕皮裘,薛家不稀罕,薛大將軍常年往家裏送過來,都是留著送人。這是今年的貨,我拿去加工了一些。莫姐姐別客氣,所有人都有,你家靜宜姐妹都有。”


    莫晨曦道了謝。


    什麽叫財大氣粗,這就是。


    她也想如此,辦不到。


    上輩子最愛說一句話,請客的人才爽。


    在飯店,哪個請客的人都是渾身透著:我是金主,我請客我高興。


    莫晨曦期盼快點發家致富,她也在王家人麵前爽一會,不然每次收到貴重禮物就難為情,還不了對應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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