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時已經記恨上是非了。


    這貨自認為自己心胸狹窄,而且大事不拘,偏偏喜歡在這樣的小事上麵斤斤計較。人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可唐時覺得自己的“小節”跟旁人的“小節”那是不一樣的。


    對唐時來說,他疼了,這一點也不好。


    死禿驢下手忒毒,心腸忒冷,瞧著他疼得哭爹喊娘也一點不心軟。


    以後誰再說小自在天的和尚心腸軟和又宅心仁厚,唐時一定不給這人好臉色!


    唐時暗搓搓地想著,興許是是非在報之前他那一巴掌的仇怨,這個時候借著給他上藥的機會報複回來……


    反正唐時肚子裏的彎彎繞轉了很多,不過都不能宣之於口。


    隻是在後麵的路程上,兩個人速度雖然快,不過也有下來休息的時候。


    唐時愣是憋住了,一路上沒給是非好臉色瞧。


    不過那去腐生肌散的效果倒是絕佳,他傷處早看不出有什麽異樣了。


    第二日,便已經直接到了雪山邊上,唐時在那冰河旁邊休息的時候,便將尹吹雪的一把斷劍拿出來。


    吹雪劍如此,當初的尹吹雪卻似乎還在。


    這劍寒光熠熠,隻劍氣便讓人覺得風霜迎麵,本非凡劍,隻是這劍已經不是當初的模樣了。


    無主之劍,看上去便格外地讓人歎惋。


    何人要針對尹吹雪?


    是劍閣之中的劍修,還是旁的什麽人?


    尹吹雪乃是當初從映月古井下麵上來的人,這些事情,又是不是牽涉到他以前的恩怨?唐時這裏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他最後想到的卻是道閣,還有是非身上的煞印。


    這煞印,應當不是道閣之中的人種下的。


    隻能說,這應當是給道閣撐腰的那個人的手筆了。


    沒有線索,唐時隻能推測到這一步。


    此刻將那吹雪劍斷劍放在膝蓋上,隻抬頭看這大小荒交界線上的茫茫雪山,他忽然起了談興,問是非道:“這山,是從前便有的嗎?”


    他記得綠辭說,當初大荒和小荒之間的界限還不分明,如果早就有這一圈雪山的話,那大荒是大荒,小荒是小荒……看著這雪山,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唐時的目光望得很遠,寒山雪白,卻是與他手中的吹雪劍相映成趣了。


    是非隻坐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微微斂著眉,也看向遠處,卻很坦然道:“此山不過成於六十甲子之前。”


    果然是人工分隔開的大荒和小荒,或者說原本是有的,可這雪山的存在,加重了這樣的分化,人為地將世界分成內外兩個,成為一種等級構造的部分。


    他們即將從這裏過去,不過不像是唐時來時的那樣能找到傳送陣了。


    唐時與是非,都算是較高等級的修士,是非的修煉一向是佛修那水到渠成的修煉方法,而唐時――雖然每次突破都沒有什麽反應,可他的境界是真的在一步步往上拔升的。他的修煉速度,一直是尋常人無法理解的。


    其實唐時修煉速度快,大約還是幾方麵原因的疊加。


    唐時佛道雙修乃是其一,佛修心,道修身,如此合二為一,竟然相當完美;此外,唐時修煉無情道,心智堅定不為外物所幹擾,已經少有能打動他的事情;其三卻是他的蟲二寶鑒,修煉的乃是墨氣,這是攻擊手段,可《印鐫十三冊》的威力也是一定的,相當適合唐時,搭配起來修煉簡直可稱得上是天衣無縫。


    在這樣多方麵原因的共同作用下,才有唐時這種堪稱變態的修煉速度。


    他修道這才多少年?掐指一算不過十五六年,已經是出竅期修士了。


    多少人終其一生也不能達到這境界……


    修煉,機遇、天賦、勤奮,當真缺一不可的。


    而整個大荒同等級修士之中,攻擊力能與唐時媲美的,大約隻有逆閣的修士了。


    不過那還是在以前,唐時的修煉,自從進入出竅期之後,已經到了一個新的境界了。


    詩碑。


    唐時想起來,便用那手指勾了一下掛在自己腰間的腰佩。


    一根墨綠色的錦繩,穿了一枚石青色的方形小令牌模樣的墜子,若是仔細看,便能看出這兩寸高、半寸寬的細長的小牌子,乃是石質,很有質感,中間穿了一個孔洞,被那墨綠色的繩子穿過去,掛在唐時的腰間。


    這形似令牌的東西,與唐時那海島上的石碑一模一樣,隻是大小有很大的區別。


    這東西,還是唐時偶然之間才做出來的。


    他在將詩文刻在石碑上之後,整個石碑便縮小,成了一塊小小的令牌,落在唐時的掌心之中,唐時靈機一動,才將它穿起來,掛在腰間。


    現在任是誰看到,也不會將它與什麽厲害的法寶聯係起來。


    隻有後世人,回想起如今唐時腰上掛著的這些東西,才會感歎――詩碑三千,隻被唐時隨意掛在腰上,明明有毀天滅地之威,可唐時從來舉重若輕。


    是非體內的煞氣,已經不大發作了。


    他能用自己的佛力,將之鎮壓下來,隻是偶爾不經意之間,還能瞧見幾分痛苦之色。


    唐時看到了也裝作是沒看見,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世界,唐時適當地保持與是非的距離,不過分插足到他的世界之中去,這樣才是最好的相處距離。


    他能用自己的理智,來分析哪個距離才是最好的,有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可怕起來了。


    方才與是非又聊了一會兒這雪山的曆史,他照樣在言談之間表現出了那種淵博知識。


    這一種淵博,並非是刻意,即便是他說出來的隻是尋常的話,也會給人這樣的感覺。是非對這些事情,知之甚多。因為知道得多,所以眼界更加開闊,對同一件事情,他的看法可能跟唐時不同,甚至不大符合唐時的原則和哲學,可唐時不能反駁他。


    換了旁人,知道這麽多,若是跟唐時交談,興許便會讓唐時覺得煩悶,可是非不會,一副謙恭態度,說什麽都溫和不帶煙火氣。即便他說出的話與你意見相左,對著這樣的一張臉,卻也生不出任何的氣來了。


    唐時跟是非之間說話,從來都跟那流淌的冰河一樣,有流動的聲音,不過很細微,整體的溫度卻是冷的。


    “這麽說,這雪山果然是有古怪了。”


    唐時下了這樣的一個結論,不過轉瞬想起了被他收入墨戒之中的那道天閣印。有了天閣印,能控製十二閣所在的扇區,那麽……總閣的存在呢?


    現在整個大荒基本都在冬閑大士的光環籠罩之下,什麽事情都似乎與他有關。


    這事情,多少有些意思,唐時暗暗地記下來了,之後卻與是非重新啟程。


    他一路上都沒停止過修煉,即便是走路也很少說話。


    新出現的詩碑,很有意思,雖然修煉的本質上沒有什麽不同,可至少出現了新的形態,那麽就是一個新的台階。


    唐時很想知道,後麵還有什麽,所以他從不停歇。


    從雪山越過不過是一個時辰的事情,而後便直接從東山穿過,一路上因為速度太快,沒碰見什麽人。唐時對東山也沒什麽甘瓊,隻是在遠遠瞧見吹雪樓所在的方向的時候停了那麽一刹――他沒想到的是,在他從小自在天回來的時候,吹雪樓便已經土崩瓦解了。


    由尹吹雪一手打造起來的吹雪樓,隻伴隨著他的離開而消弭於世間。


    來時轟轟烈烈,走時安安靜靜。


    唐時不知應該說什麽是非也不會說什麽。


    兩個人站在那一片浩瀚的東海前麵的時候,心底都平靜極了。


    從岸上到小自在天的距離太遠,沒到大乘期也不會那大挪移之術,不能橫空直接飛渡東海。


    是非隻是折了一隻蘆葦,施展那一葦渡江之術,唐時很無恥地湊上去站在了他身後,“順風船啊順風船……”


    葦船而已,這一葦之舟相比起普通的船都要小,唐時就挨著是非站,因為速度不慢,那微微鹹潮的海風將是非的僧袍吹了起來,唐時伸手抓住了,看到那袖袍上又幹幹淨淨的。


    而在半個月之後,這一身月白色的僧袍,便換成了雪白的。


    唐時聞見這袖袍之上千佛香的味道,淺淺淡淡,可是已經滲入了這衣服裏,甚至進入是非的身體之中。常年燃香禮佛,自然要沾染這樣的氣息。


    原本平靜的心,在聞見這樣令人靜心的味道之後,本該更靜,可唐時不知道為什麽又開始有那種輕微心悸的感覺。


    他的無情道已經到了第三層,即將突破第四層,興許便是這個原因吧。


    第三層,至情入眼而波瀾不驚。


    第四層,心無情而看萬物無情天地無情。


    後麵還有兩層,唐時看過之後覺得這無情道最終要達成的境界很類似於道家的“太上忘情”之境,不過現在沒修煉到那一步,也就無從得知。


    第三層,至情入眼,波瀾不驚。即便是外人對他有再濃烈的感情,到他心底,知道了,也隻是波瀾不驚。


    唐時現在就在這樣的狀態裏,他覺得自己似乎又要突破了。


    在突破了出竅期之後,精神力的等級似乎也是完全高了一等。


    元嬰可出竅,在關鍵的時候便多了保命的本事,不過元嬰特別脆弱便是了。雖則在與人戰鬥的過程之中元嬰出竅之後乃是無可奈何之舉,並且非常脆弱,不過聊勝於無。


    尹吹雪,便是沒有到出竅期的……


    唐時想起來,忽地沒忍住,歎了口氣,他站在是非的背後,站得有些累了,便直接背靠著是非,打了個嗬欠,看著背後飛快縮小的靈樞大陸的岸邊,還有周圍的小島,逐漸地那視野便開始空闊遼遠起來。


    唐時靠著他,是非卻一點也沒動,穩穩地站在那裏,唐時一點也不擔心他會亂動導致自己掉下去,甚至根本沒別的顧慮,瞌睡上來,站著便倚著是非睡了一會兒。


    是非感覺到他靠著他,隻輕微地一搖頭,覺得這人實在是沒有高等級修士的正經模樣。


    不過回頭想想,唐時正經的時候的確不多,仿佛若是過於正經了便不是他本人一樣。


    唐時很少做夢,這一覺更是睡得格外安穩,不過醒過來之後隻覺得脖子有些僵硬。


    他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嗬欠,清醒了一下,回頭看到是非依舊是他睡過去之前那模樣。不知為何,忽地那樣一彎唇,唐時的手搭在他肩膀上,腦袋歪過去,想要看看前麵到底是個什麽情況。遠遠地,天隼浮島的影子已經開始清晰,小自在天那邊的群島像是一塊塊影子,覆蓋在大海上,不是很高,甚至看上去像是隨時都會被淹沒,可它們就在哪裏。


    “潮起潮落,改變似乎都很細微。”


    因為距離比較近,所以唐時的聲音直接在是非的耳邊響起了。


    是非早感覺到了他的動作,隻是依舊不動如山。


    他隨著唐時手指指的方向,看向了前麵的小自在天周圍的島嶼,卻道:“興許古早的時候,那是另一片大陸。滄海桑田,須臾之變。”


    滄海桑田,須臾之變。


    唐時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微一側過眼便能瞧見是非的側臉,耳垂,脖頸,略微突出的喉結,掌下的身體即便是隔著他僧袍,也傳遞著熱量,溫和如初,似乎不曾有過任何的改變。


    他收斂了自己過於放肆的目光,也將自己的手掌收回來,站直了,揉揉太陽穴,便道:“大多數的人,可活不到那麽久……你說殷薑如何了?”


    很想直接告訴他,殷薑早已經魂飛魄散――可是非說不出口,於是他隻道:“不知。”


    當初枯葉禪師也去了罪淵,可最終的結果,沒有人比小自在天這邊的人更清楚了。沒出三天,那代表著他生機的佛珠,便已經碎裂在了香案之前。殷薑修為不如當初的枯葉禪師,早在她消失的娜一顆,悲劇便已經注定。


    是非原本也應該為此感到悲戚的,可興許是見過的慘烈場景太多了,見到殷薑之事,除了心頭感傷幾分,竟然也沒什麽更多的感覺了。


    不知。


    唐時也不知。


    風平浪靜之中,兩個人已經很快抵達了小自在天的外層島嶼。


    小自在天那三重天,從外麵看去還有隱約著的金邊,像是天空之中漂浮著的雲影一樣。這世間,怕是還無人能想到,三重天早已經空了一般。


    若是小自在天隻有一個空殼……


    是非無法想象那樣的場景。


    他的歸來,顯然已經被一些僧人預知,遠遠地便從上麵下來幾道流光,一下到了主島之上那禪門寺前的台階旁邊。


    唐時與是非,棄船登岸,縮地成寸之術一施展開,是非與唐時便已經站在了那禪門寺前麵了。


    功德路一如既往地鋪展在那裏,經曆過風霜雨雪,嚴寒酷暑,也一如既往地讓唐時想起當初二三重天之間的九罪階。


    列在前麵的僧人有許多,整個禪門寺看上去並沒有任何的異樣,即便是已經有高僧圓寂,也依舊尋常模樣。


    他們隻是表情肅穆了一些,似乎已經對小自在天隱約著的危局有所預料。


    是非,是他們熟悉的是非,隻要他回來,似乎一切便能夠安穩下來。


    所有人傷痛都藏到眼底,平和極了。


    是非站在這功德路下頭,抬首而望,一級一級的台階,乃是當初的僧人初到小自在天的時候一級一級地鋪上去的。那個人興許不是什麽大能修士,隻是一個普通的和尚,也許是年輕的僧人,也許是老邁的主持,將這高山鋪成坦途,讓來往禮佛之人得以行此方便之途……


    功德功德,什麽又叫做功德呢?


    殺千萬人不一定損功德,可鋪成這台階,卻一定算是功德的。


    是非覺得它是功德,便是功德。


    雙手合十,卻掩不住那輕微的顫抖。


    低眉斂目,將滿眼的繁華藏盡,隻餘下肅穆而寂滅的幽深。


    是非宣了一句佛號,道一聲“阿彌陀佛”,這道上列著的許許多多僧人,也垂目稽首,同樣宣一聲佛號。


    不需要什麽歡迎的言辭,不僅不是時間場合不對,更是因為――


    是非歸來,似乎他從未離開。


    一步一步踏上台階,唐時卻站著不動,他看著是非一步步踏上去的背影,挺直的脊背,寬闊的肩膀,那月白色的僧袍,一絲不苟近乎嚴苛。


    無端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也在天海山的台階上,台階,台階……


    唐時心裏念叨了一陣,心裏沉沉地,透不過氣。


    他無法邁開腳步,隻能站在下麵看他。


    這一個過程持續了很久。


    唐時也沒數清過,這下麵有多少級的台階,隻在看到是非踏入禪門寺那山門的時候,響了一聲鍾。


    他的身影開始變小,變遠,走到天王殿前時候,鍾聲再起……


    唐時已經看不到他的去處了,周圍的林木太高,陡然便給了唐時一種身在深山古刹之中的感覺。


    那鍾聲,帶著悠遠的韻致,滌蕩開去,像是瓢潑的雨,將那繚繞在小自在天三重天上的雲霧都衝刷走了,幹幹淨淨。


    唐時站在下麵,隻將眼睛閉上,便能體味到那古樸鍾聲所帶來的激蕩了。


    然而在心旌動搖之後,竟然隻餘下莽莽荒荒的滄桑。


    ――滄海桑田,須臾之變。


    是非已經消失不見,第一重天的金光忽然大盛,緊接著是第二重天,最後到了第三重天。


    於是這一刻,三聲長鍾鳴響,便飄蕩在這海上,甚至掀起了波濤滾滾。


    唐時耳邊既是濤聲,又是鍾聲,聲音嘈雜,可心裏寧靜。


    僧人們口中念誦著讓唐時覺得既陌生又熟悉的經文,細聽了一下,卻是最簡單的六字大明咒,回頭來隻變成最熟悉的佛號。


    他瞧見一名僧人從山上下來,小步迅速地來到他麵前,隻對著唐時打了個稽首:“唐施主,這邊請。”


    小自在天之前的鍾聲,乃是喪鍾,如今是非回來,興許是繼承枯心禪師的衣缽。


    這一路響起來的鍾聲,唐時還是知道的。


    他說不出心底的感覺,像是一切早有預料一般。


    跟著那穿藍灰色僧袍的僧人,一步步從這功德路上走過,他沒有問發生了什麽,也不問是非什麽時候才能忙完,隻是跟著去。


    住的,竟然還是他當初化名來小自在天被揭穿之後住的僧房,庭院前頭古鬆參天。


    那蒼老粗糙的樹皮,依舊當年模樣。


    隻是這個時候,沒有雨,也不是雨後,大樹的樹皮幹燥,抬眼一望,更沒有當初坐在樹上的殷薑。


    三株木心筆出現在他掌中,原來早已經物是人非。


    唐時又開始覺得自己老了。


    他笑了笑,撫了一下那樹幹,便跟著那僧人進了這屋子。


    臨窗能瞧見不少的景致,不過這時節沒應景的花,隻有一片蒼綠顏色。


    那僧人為他端了一壺茶來,低聲交代了兩句便離開了。


    此時的小自在天,應該是很忙碌的。


    是非應該也很忙,他要處理很多的事情。


    唐時隻端了那壺茶,為自己倒了一杯。不是什麽名茶,不過是些粗茶的茶葉,可在這古刹之中,才能喝出些氤氳的味道來。


    忽然便忘卻了自己來的初衷,心無雜念,聽著鍾聲起鼓聲落,一坐便是一整天。


    偶爾出僧房門,看到幾位掃地僧,挑水僧,他會覺得有趣。


    下麵禪院之中,也有武僧在練拳練棍或者練劍,伏虎拳,伏魔棍,達摩劍……


    這些都是經卷之上有的武功,唐時記得很清楚。


    他早已經到了過目不忘的地步,即便不是佛修也能舉一反三,用道修的目光來看待佛修,別有一番新奇的意趣。


    一開始隻是看,不過久了也會有人對唐時好奇。


    在小自在天這風雨飄搖的時刻,跟著三重天首席大弟子是非回來的一個道修,修為也不低,大多數的時間隻是坐在禪房裏,或者看著他們練拳練劍,而後跟著比劃兩下。不過這樣的時候畢竟不多,他似乎很少笑,不過又像是時時刻刻都笑著。


    忽然之間,唐時便成為了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的人。


    有小沙彌會湊到唐時的身邊來跟他說話,唐時也就隨口跟他們說著。


    這樣看似無聊又寧靜的日子,持續了大約兩個月,是非一直沒消息,唐時也一直不問消息。


    小自在天對是非的意義,便是洗墨閣對唐時的意義,甚至更重。


    閑散時光裏,一邊修煉,一邊也會點撥一下修煉的武僧們。


    小自在天肯定在一個交替的關鍵時期,即便是禪門寺也很少有人來,稍有名望的高僧們也很少出現,這些武僧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似乎一點也不焦慮,不亂傳什麽留言,隻安心修煉。


    隻是畢竟是初開始修煉的人,沒人指點可能會走偏路,唐時看多了,便會點撥一二。


    他逐漸成為這一群人之中很受歡迎的人,這些僧人們有的在知道他是誰,有的不知道。不過直到現在,他們才感覺到,唐時對於佛法的造詣也很是精深。


    來小自在天兩個月,這裏還沒下過雨。


    這一天,唐時窗裏忽然吹進了風,他抬眼一看,又掐指一算,便忽然一笑。


    走到房門前,將那門推開,古鬆盎然,庭前青石板地麵生著些青苔,因為年深日久,磨損有些厲害,更能照見歲月滄桑。


    他舉目看向那天幕,瀟瀟的雨便下來了,幾名小和尚舉著袖子從庭前跑過去。


    唐時目光悠遠,“下雨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更!!!臥槽,我簡直太偉大了。


    十二點之前寫多少發多少,第四更應該沒問題噠,愛你們,不要霸王=33333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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