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大師為他這個不肖弟子再三求情,如果不是連不老翁都要在她麵前近乎下跪,夜瀾是絕對不會放過這該死的兔子的。


    不必西遊清理門戶,她的怒火會連玉兔族一併點燃。


    當他們聽到初柔對昭璃下手的理由竟然是出於「嫉妒」時,全都驚呆了。


    他們並不是輕視「愛情」,而是覺得,身為靈師,理應追求更高的境界,不該被兒女情長沖昏了頭腦從而泯滅了良心,更不該因為嫉妒魔障去犯下不可饒恕的殺業。


    秦峰嘆氣。


    初柔對昭璃出手,已不僅僅是弟子之間的問題,而是因為她們的少主身份,已然上升到了國與國之間的問題。


    除了反省自己沒有早些看出初柔的心境,早點開導她,除了深深地嘆息外,此刻的他什麽都不能做。


    他也隻是青丘的客卿,這種時候,他的確不適宜開口的。


    玉兔族的族長,初柔的母親也來了。


    她跪在夜瀾和昭戊麵前,不住磕頭,請求他們的原諒。


    身為族長,她明白,想要平息修羅女帝和青丘的怒火,立即將初柔公審並施以刑罰才能彰顯玉兔族的誠意和威名。


    然而身為一個母親,這一刻,她明知不能自私,卻還是忍不住為這個糊塗的孩子求情。


    她可以代替初柔去死,隻希望青丘能饒過她一命,隻希望女帝能放過玉兔族的百姓。


    昭戊嘆了口氣。


    初柔殺害他女兒,他比夜瀾還要憤怒。


    但昭家和西家是世交,不老翁是昭戊的長輩,他總要顧全花果山的麵子,便交由不老翁全權處理。


    不老翁思慮再三,最終嘆氣決定,廢除初柔的全部修為,褫奪初柔玉兔族少主身份。


    看在她母親的麵子上,不將初柔囚禁在花果山罪人穀,而是讓她還可以在玉兔族內生活,但從此不得踏出玉兔族一步。


    初柔麵如死灰,被心愛的男人背叛的滋味,有如被萬蟲噬心。她頹喪地被西家的人架著,已聽不到任何聲音。


    幾名一起修煉至今的夥伴看著初柔被帶走,心中百感交集。


    出了這樣的事,心裏最不好受的當屬西遊和芷蝶。


    大師這時候也是心亂如麻,需要自己理清心緒,於是昭璃便吩咐玲玲開導芷蝶,而西遊則由秦明幫忙開導照顧。


    而她,得先穩定瀾瀾的情緒。


    一路滾落山穀時,為了將戲演得逼真,她故意讓傷口開裂。現在雖然做了簡單處理,可這殷紅血跡也足以讓夜瀾看得觸目驚心。


    昭璃剛一被夜瀾抱回房間,昭璃就將夜瀾緊緊擁入懷中。


    夜瀾一驚,怕按壓她傷口,想要及時退開,卻怕這樣適得其反,反而更容易碰到她,一時不敢妄動。


    「璃兒……」


    「瀾瀾,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是我一手推動的。」


    昭璃從未想過隱瞞她,不管瀾瀾如何看待這件事,看待釀成這件事的她,昭璃都選擇坦白相告。


    「……事情就是這樣。對不起,瀾瀾,身為你未來伴侶,我卻用這小人手段。」昭璃喪氣垂眸,明明沒有展現出半妖態,但卻能看見那一對耷拉著的毛茸茸耳朵。


    她是內心真的感到羞愧難當,才會在「化人」時因為內心動盪,沒能保持好完整人形。


    昭璃不悔,縱然時間倒流,她也依舊會選擇以這種方法讓初柔飽嚐錐心之痛。


    但她利用了西遊,害瀾瀾和老爹擔憂也是事實。


    除掉害蟲的喜悅和對他們的愧疚在心中交織,讓她的心也因這兩種感情而矛盾著。


    夜瀾心中倒是沒有太大觸動,聽她一五一十講完原委,手指輕撫上她的臉,聲音依舊溫潤如春,「是我疏忽,看漏了初柔對你的態度,該說對不起的……」


    昭璃卻輕輕按住了她的唇,不讓她把道歉的話說完,「你永遠沒有對不起我,你也永遠不會對不起我,所以我不許你跟我道歉。……該道歉的是我,我不想你弄髒手,所以事前沒同你商量——但這其實或許也是我自以為是的想法,總覺得『我是為你好』就這麽自顧自的決定了,其實,這根本就沒有尊重瀾瀾你……」


    人耳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虛幻的狐狸耳朵徹底具現化,耷拉著,顯得小丫頭特別的惹人憐愛。


    招逗夜瀾噗嗤一笑,不敢用力擁抱她,便湊上去舔了舔她的狐狸耳朵。


    昭璃像觸電一般全身顫慄,狐狸耳朵是她最最敏感的地方,被瀾瀾舔舐,隻覺通身電流竄過。


    「瀾瀾,你色.誘人家。」


    夜瀾一噎,「呃,我隻是想讓你開心……」


    昭璃抬手抱住雙耳,頗有點「抱頭鼠竄」的既視感,讓夜瀾心中逗趣之意更深。


    輕手幫她換取染血的衣服,又取出修羅族特製的秘藥塗抹在她患處,柔聲道:「你不想讓我雙手沾滿血汙,在我眼裏就是對我極大的尊重;你把和西遊之間的『互動』一五一十告訴我,而且你也一直注意不越線,在我眼裏,更是對我極大的尊重。


    「璃兒,本君活了這數萬年歲月,很早以前就悟出是非黑白並不是那麽涇渭分明,就跟『光』與『暗』屬性一樣。即便佛門慈悲之地,也有降魔的武堂。無論是什麽人,降生到這世間,便不再是白紙一張,本君不在乎上麵繪色的是無垢色彩,還是被濺上汙漬,本君隻在乎你和族人的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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