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瀾的凜意漸漸散去,深深看著她的後腦勺,失笑道:「——妾?」


    昭璃道:「我曉得族後這個位置的意義,我不敢當也當不起。因為夜瀾你以前說過喜歡我,所以我想,做你的妾,留在你身邊侍奉你,應該能讓你滿意。」


    「公主!」夜瀾收斂靈壓,相柳終於能動一動了。


    他急忙出言相勸:「請三思啊!」


    青丘族再小,公主也是公主,不能淪為別人的妾啊。


    昭璃偏頭,薄斥道:「相柳,你閉嘴!本公主在與夜瀾女帝交涉,這裏沒有你插嘴的份!」


    相柳不忍地低下頭。


    他貿然插嘴,對修羅女帝可是大不敬。


    公主薄斥,卻是在保他。


    不然,就該那兩位靈聖發難了。


    冥景和冥曜兩兄弟倒是對這小狐狸有些刮目相看了。


    以前這狐狸,絕對沒這腦子,知道以退為進,保住眷屬。


    他們修羅族的秘寶這麽好用?還能重塑智商呢?


    「做我的妾,你就不覺得委屈?」良久良久,夜瀾才緩緩問道。


    「不委屈。」昭璃秒答。


    做妾侍奉,談何委屈?


    比起你以前為我做的那麽多,你那才叫委屈。


    我這些,算什麽?


    「你青丘族與我修羅族結盟的條件,就是你來做我的妾?」這一句裏,夜瀾的語氣夾雜著幾分複雜之意。


    小昭璃肯主動接近她,讓她欣喜。


    可不知是誰唆使小昭璃出此下策,又讓她生氣。


    青丘族雖弱小,卻有幾分傲骨。寧願被其他種族打壓,也不願降低人格,去做賤妾。


    何況還是小昭璃。


    夜瀾看了小昭璃這許多年,隻怕比昭戊都懂她。


    不是清瞳那廝,那究竟是誰逼她來,又逼她說出這番違心的話來的?


    昭璃梗著脖子道:「我的族人雖然弱小,但是崇尚自由。能成為修羅族的附屬宗族雖然也是承蒙貴族看得起,可我不想讓族人們的脖子上都套上項圈。」


    「你怎麽說話呢!」冥景嗬斥。


    夜瀾卻抬手,讓他閉嘴。


    昭璃接著道:「所以聯姻,是我認為最妥善的方法。」


    ——反正,你也想要我。


    當然這句弦外之音,昭璃不會當著兩位靈聖和相柳的麵說。


    另外也是為了青丘全族著想。


    修羅族的附屬宗族太多太多,連一些人族世家因不滿人族帝君的待遇,都投奔到了修羅族麾下。可想而知,其他種族還有多少。


    青丘弱小,在這些附屬宗族裏更排不上號。


    隻會成一種任人宰割變成另一種任人宰割的狀態。


    但是聯姻就不同了,哪怕是妾,青丘族好歹能以娘家人自居,附屬宗族們也得敬上三分的。


    夜瀾長嘆一口氣,道:「你可知,你若把你給了我,就再也見不到清瞳了。本君,決不容許自己的女人去向別的女人示好的。」


    這話聽著嚴厲,其實口氣極軟。


    昭璃更是清楚,就算把自己給了夜瀾後,又去找清瞳,夜瀾也會成全自己。


    ——因為她就是這樣一個天底下最好最暖的大傻瓜,比前世的自己都傻。


    她說這話,是想讓自己打退堂鼓。


    昭璃道:「再也不見清瞳,這有點難辦。」


    冥家兩兄弟眸色一凜。而夜瀾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麽說,眸中並無波瀾。


    隻是心中……微痛而已。


    昭璃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和那朵小嬌花之間,還有點帳要算。你不讓我見她,我很為難。不過我答應你,除了你,我不會再向任何人示好。除了你,我誰也不愛。尤其是那朵小嬌花,我不可能再愛她!」


    我隻恨不得鞭她的屍!鞭她一族的屍!


    夜瀾的心猛地一跳。


    這種話,以前的昭璃是不會說的,打死她她都不會說。


    讓夜瀾不禁疑惑,昭璃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怎麽會突然發生這麽大的變化?


    還有——


    「除了你,我誰也不愛。」


    「那你愛我嗎?」夜瀾忍不住問道。


    「……我不知道。」昭璃誠實作答,眸光低垂。


    如果夜瀾問她,「你對我有好感嗎?」那回答是肯定的。


    哪怕是問她「你喜歡我嗎?」昭璃都能不昧著良心說,喜歡的。


    前世,夜瀾為她做了那麽多,甚至最後耗盡自己的修為,隻為了保住自己的靈魂,可以輪迴轉世——昭璃又怎麽會不生好感?


    除了好感,還有無限愧疚與心痛。


    若說喜歡,也是不假。


    投胎到花族,看到眼前這位冥曜長老記下的手劄,那一樁樁,一件件,對夜瀾而言是舉手之勞的小事,而對自己而言卻是至關重要的大事——了解了這些,心中又怎能不因為歉疚,萌生出無盡的歡喜?


    再說,狐狸一族最看重皮相。夜瀾這冠壓群芳的美貌,是個狐狸就垂涎欲滴。


    所以問喜歡嗎?喜歡的。


    但卻不是「若是前生未有緣,待重結、來生願」的那種喜歡。


    ——愛?


    那就更談不上。


    僅僅因為夜瀾犧牲自己救了她,僅僅因為她之前為自己默默做了這麽多,僅僅因為心中羞愧難當,就能這麽快把對夜瀾原本的厭惡,轉變為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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