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江辭把蘇清歡放下之後,自己也脫力了一般,喘著氣坐在床邊,她在心裏暗暗想著自己是不是真的要鍛鍊一下了,這才幾步路,自己就喘成這個樣子,要是以後再老幾歲,她和蘇清歡萬一去爬個山什麽的,自己會不會才到半山腰就走不動了?得讓人背下來,這也......太丟臉了。


    湛江辭在心裏暗暗把鍛鍊計劃提上心頭。


    她把蘇清歡的被子掖好,看了會兒她的臉,忽然發覺她的臉上竟有了些成熟、深沉的味道,晃眼再一看,還是那個蘇清歡。


    湛江辭把她的額角發往後掖了掖,她一麵希望蘇清歡成長,盡早長成一個大人的樣子,一麵又希望她永遠保持這個模樣,沒心沒肺,什麽都不放在心上。


    矛盾極了。


    她當初是怎樣對蘇清歡有好感的呢?她自己想了想,應當是這人眼裏透露出來的真誠,一看見她就臉紅,就害羞,這是怎麽也裝不出來的,還有悄悄在背後偷望她的眼神,可愛極了。


    湛江辭微微低了頭,輕輕吻了蘇清歡的額角一下。


    若是蘇清歡一定會遇到挫折,一定會變得成熟,長成一個大人,那她希望,那個時候,她是在蘇清歡身邊陪著她的。


    顧慕和湛江辭已然將所有能利用的醫療資源都用到了蘇河身上,甚至其中不少權威醫生的通道還是由蘇河的那位唐老哥打通的,那位唐老爺子在期間也來醫院看了蘇河幾次,顧慕很感激他,他隻拍拍顧慕的肩膀,說:「謝什麽,他叫我一聲老哥,可不是白叫的。」顧慕彎了彎眉眼,還是一直在跟唐老爺子道著謝,蘇河年輕時也曾有輕信於人的時候,不過那人心裏小九九很多,蘇河在他那裏栽了跟頭,吃了大虧,以至於後來對人的防備心都特別重,不過現在老了,卻還是得了一個真心實意的好友,這樣也好。


    顧慕送完人回來,走到蘇河旁邊,微低著頭對他說:「爸,看見沒有,這麽多人都念著你呢。」


    本來消息封鎖得還算不錯,但是遠在國外的蘇家三姨不知道從那裏得了消息,帶了小雨過來看望,一起的還有她的丈夫,這人五十左右,卻並不顯老,斯斯文文的,看上去很是禮貌。


    小雨一見了蘇清歡和湛江辭,就迫不及待跑到她們兩個麵前。


    蘇清歡對她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小雨如今長得更高了,幾乎要到了蘇清歡的肩膀處,蘇清歡坐著的時候,還有往上抬手才能摸到她的頭,不過小雨很是機靈,在蘇清歡把手摸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把自己的身子低下去了。


    小雨長大了些,看起來也懂事了些,她也曉得這時候不該鬧著蘇清歡和湛江辭玩兒了,她輕輕拉了拉蘇清歡的衣角,用還帶著些童稚和奶氣的聲音道:「清歡姐姐,你不要擔心了,舅舅會好的。」


    兩人目光看過來,小雨咧開一個笑,「我生日已經許過願望了,願望就是舅舅早日康復,我這麽可愛,這麽漂亮,上帝爺爺一定不會捨得不實現我的願望的。」


    蘇清歡眼睛彎了彎,捏她的臉,小雨的身子雖然抽條了,不過這臉還是帶著些嬰兒肥,這丫頭真是越長越自戀了,哪有自己說自己這麽可愛,這麽漂亮的。


    而這時候的蘇清歡渾然沒記起,是誰小時候仗著自己長得可愛,深得長輩喜歡,於是到處去惹是生非的。


    小雨在這裏沒留兩天,她美國那邊還有一個夏令營要去參加,離開的時候很是戀戀不捨,拉著湛江辭和蘇清歡的衣角不放,其實主要是蘇清歡,雖然她一開始最喜歡的是湛江辭,不過湛江辭待人雖然禮貌周到,卻不免失了些親切,反而是蘇清歡容易跟小孩子打成一團,會帶著小孩子上樹打果子,相處下來,小雨自然是跟蘇清歡親近些。


    孩子是令人開心起來的寶物,小雨在的時候,整個別墅仿佛都多了幾分生氣。


    而她走後,顧慕忙於醫院和公司兩邊,極少回家,家裏經常隻剩下顧慕和湛江辭兩個人,不免顯得有些冷清。


    湛江辭知道,蘇河的事情還是一直卡在蘇清歡的心裏,那一通未接的電話仿佛是一根橫於喉嚨的刺,它不會消失,反而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發緊緊深入肉裏,刺得人生疼。


    湛江辭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盡量抽時間陪著蘇清歡,她知道這根刺隻能由蘇清歡自己□□,或者說,由蘇河□□。


    然而蘇河真的能醒嗎?沒有人能肯定,連世界上最頂尖的醫生都不能。


    就這麽時常往返於醫院和家裏,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月,8月份,蘇清歡最近在準備雅思考試。


    湛江辭請了專門的老師來家裏教學,空閑時間她還會親自考察蘇清歡的英語。湛江辭當初在國外待了幾年,英語自然是極好的,口語帶著一點英式味道,聽起來很是優雅。


    蘇清歡的心神被英語分去了一大半,幾乎每天都硬著頭皮去背英語單詞,攻克英語難題,都說女生對於學語言有天賦,她怎麽沒感受到那所謂的一丁點兒的天賦呢?


    頭上的髒橘發色漸漸褪去,顏色慢慢變黃,蘇清歡也沒心思去護理它,任它慢慢褪色。


    一個暑假,蘇清歡都幾乎待在家裏,抑或者去醫院,反正是很少出去,於是一個假期過去,蘇清歡的皮膚變得越發白,晃眼看去,幾乎要及得上湛江辭。


    大三開學的時候,她一去學校,旁邊的好多人都在偷偷打量她。因著天氣熱,她穿著短褲,露出細嫩瓷白的腿,她瘦了不少,寬大上衣穿在身上,有一種弱不禁風的美麗,她素著一張臉,僅僅隻是塗了個口紅,但是在人群中竟然比一些精心化了妝容的人還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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