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歡正是在這時候來的。


    蘇清歡先是叫了人,「三姨。」那有些年長的女人點了點頭,輕聲說,「清歡來了啊」,然後低頭跟自己女兒說,「小雨,這是清歡姐姐。」


    蘇清歡今天穿了一身淡黃色衛衣,白色闊腿褲,小白鞋,看起來很是青春年輕,她下樓的時候給自己化了一個淡妝,塗了淺色的口紅,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那些青春校園劇裏麵的女主角。


    那小女孩看見蘇清歡的時候,也直直地盯著她瞧了一會兒,之後聽見她媽媽讓她叫人,她好像沒有了剛剛的羞赧,圓嘟嘟臉上綻放一個大大的燦爛笑容,清脆地叫了一聲,「清歡姐姐,我是小雨。」


    小女孩看起來很是可愛,糯糯的語氣、清脆的聲音很難不讓人心生好感,而且她還對蘇清歡露出一個大大的笑......更加讓人難以對她心生惡感了。


    蘇清歡心裏那點看見小女孩對湛江辭過分熱情的排斥感也煙消雲散,她也笑了一下,喊了一聲「小雨」。


    蘇清歡多走了兩步,走到湛江辭旁邊,湛江辭右邊坐的是那個小女孩,蘇清歡就坐在了湛江辭左邊。


    湛江辭今天穿了一件白色毛衣,一條藍色緊身牛仔褲,這種藍色緊身牛仔褲很難駕馭,隻要腿型有那麽一點點不好看,就會被無限放大,而湛江辭穿上卻很合適,顯得腿又細又長,但是......蘇清歡覺得,這腿會不會有點太瘦了,這個人都不吃飯了嗎?


    她坐在湛江辭旁邊,才一剛剛坐下,手上就覆上了一點溫度。兩人的手都放在桌子下麵,而桌子擋住了她三姨和小雨的視線。


    蘇清歡看了湛江辭一眼,湛江辭倒是沒看她,仍然在和麵前的小雨講著話,隻是手卻往蘇清歡的手心裏麵伸了伸。


    湛江辭的手溫度比蘇清歡低一些,剛剛伸進來的時候冰冰涼涼的,過了兩分鍾後,就被蘇清歡捂熱了。


    那小女孩和湛江辭還在說著話,多數是小女孩在說,湛江辭答,偶爾,湛江辭也會挑起兩個話題,至於蘇清歡和她三姨,兩個人幾乎當了背景人,蘇清歡她三姨是看著兩個人,臉上一直掛著笑意,而蘇清歡,雖然眼睛是盯著桌子的,但是全身的注意力卻都放在和湛江辭握著的手上麵。


    湛江辭的手剛開始放進蘇清歡手心的時候是沒有動的,但是後來,它慢慢地動了兩下,柔滑皮膚從蘇清歡手心滑過,接著,湛江辭兩根手指伸進了蘇清歡的指縫間,輕輕捏著她的中指,先是捏了捏骨頭,然後又捏了捏指骨,最後手指滑到了指甲那裏。


    蘇清歡前段時間看別的女孩子的指甲好看,紅紅粉粉的,眼看欣喜,於是和秦珂跑到美甲店去做了指甲,弄了甲片,現在還沒撤下來。


    湛江辭摸到蘇清歡的指甲,手頓了下,連跟小雨講到一半的話都停了下來,瞥了一眼旁邊的蘇清歡,之後又瞥了一眼兩人交握著的手,之後轉過了頭,繼續跟小雨說著話,當然,主要還是小雨在說話,湛江辭在聽。


    蘇清歡:「......」


    她突然有點後悔了,她當初幹嘛要去弄指甲?......蘇清歡瞥了一眼自己粉粉嫩嫩的指甲,心裏想著,明天就去把它弄掉。


    湛江辭捏到蘇清歡的指甲之後,手就停了下來,沒再動作,之後過了幾秒,她握住蘇清歡的手,深入指縫間,十指相交。


    兩手相扣。


    蘇清歡抿了抿唇,努力讓自己表現得自然些。


    手指,對於同性伴侶來說......是一個多麽敏感的地方。而且,還是自己的女朋友在捏自己的手指......


    蘇清歡悄悄瞥了眼旁邊的湛江辭,這人看起來仍是耐心地在聽著麵前的小雨講著話,時不時回應一聲,語氣慢慢悠悠,聲調溫溫柔柔的,麵上看起來無比正經,然而手卻在桌子底下捏自己的指骨......蘇清歡覺得湛江辭在自己心中的形象破滅了些,一點都不像以前表現出來的那副正經無比、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姐姐樣子。


    但是......蘇清歡的嘴角卻微微彎了彎。


    ——


    小雨和她媽媽兩個人在蘇家吃了午飯,幾個人在客廳用投屏看了會兒電影,之後小雨媽媽就告辭,走的時候,小雨還一臉不舍的樣子,兩隻濕漉漉都是水霧的大眼睛幽幽看了蘇清歡和湛江辭好一會兒,當然,蘇清歡覺得主要看的是湛江辭。


    看上去這小孩兒很是喜歡蘇清歡和湛江辭。


    小雨媽媽扯了小雨一下,小雨嘴巴癟癟的,看上去很是不情願。小雨媽媽說:「不是說了晚上還要去三故街玩嗎?」


    三故街是容城的一大網紅景點,裏麵吃的、玩的,什麽都有,一般有人來容城旅遊的時候都是會去這地方的。


    小雨扯了扯她媽媽的衣袖,用小女孩糯糯的聲音撒著嬌,「媽媽?我們可以不去了嗎?我想跟江辭姐姐和清歡姐姐玩兒。」


    蘇河本來在沙發那邊,開口:「三妹,既然小孩兒想留下來玩兒,那就留下來嘛,多在這裏玩幾天。」蘇河小時候算是跟這個三堂妹一起長大的,感情不錯,後來她嫁去了外國,兩人之間見麵就少了很多,上一次見麵還是兩年前,順著小雨,讓她堂妹在這裏多住兩天也是好的,可以聚一聚。


    蘇河上了年紀之後,對身邊的親人朋友都看得比以前重了很多,許是人老了的緣故,他對蘇清歡也更加寬容了很多,要是換在以前,蘇清歡和他吵了架,他絕對是不會這麽容易就消氣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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