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新顧問,你來了……哇——好年輕啊!”


    在長長的走廊盡頭,出現了一名瘦小的青年男子,年紀看起來應該在16到18歲之間的樣子。


    他有一頭金發,相當俊俏的五官,但在那五官之上的,隻有濃濃的疲倦,以及還未有來得及修剪黑點般的小胡茬。


    “……”


    就像吳奧出現時一樣,被稱作鍾新的青年隻是沉默,或者說,那張臉也會讓人不想對他進行任何搭話。


    擔心多說兩句話,他就會直接倒下一樣。


    對此,老查克並未有多抱怨之類的,於他而言,能人異士打交道太多了,一個個的或多或少都有點古怪,鍾新這種隻能算剛入門的。


    老查克不準備再多說些什麽客套話,他打了個哈哈,直入主題。


    “哈哈,開個玩笑……大體情況你應該已經知道了,現在嫌疑人已經被我們拘留,並且已經自首,但這個案子還有很多的疑點,所以想請你幫個忙,給——”


    說著,老查克從懷裏掏出一本小冊子。


    “這是嫌疑人寫的類似日記的東西,聽說你看一眼就能得出結論啊?上麵赤裸裸地記錄了他的作案手法與方式。”


    鍾新隻是接過小冊子,仍然沒有多說什麽,像個木偶一樣翻開了它。


    嗡——


    隻是剛翻開,黑色細長,類似發絲的觸須就從日記本裏冒了出來。


    鍾新的瞳孔微縮,表情並沒有任何的變化,一旁一直在悄悄打量他的吳奧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


    老查克並沒有發現這一點,


    事實上,他和吳奧都看不見那黑色的發絲,吳奧隻是憑借著單純的洞察力發現了鍾新表情的微小變化。


    就在這時,一直沒說話的鍾新將冊子合上。


    “現在可以和嫌疑人麵談吧?請馬上準備一下。”


    他的語氣中還尚帶並未完全褪去的稚氣,可語調裏卻充滿了成熟。


    “嗯?你已經發現了什麽嗎?”


    “……”


    “那走吧。”


    老查克並不準備拖延。


    他轉頭看向吳奧。


    吳奧表示自己可以跟去。


    兩人算是小半個熟人,邊走邊聊。


    “喂,吳奧先生,你說他真的是鍾新顧問嗎,他看起來就和我的小女兒一樣大,如果是真的,那也太年少有為了吧?”


    “……”


    吳奧沒有答他,他其實想提醒老查克,如果對方真是感知型的超凡者,那你這麽說話他一定聽得見。


    就在兩人準備順著樓梯上樓時,吳奧卻發現鍾新沒有跟上來。


    “喂,鍾新顧問,嫌疑人在樓上,那間是……證人。”


    “你們在外麵等著,不要進來。”


    沒等老查克說完,鍾新就推門而入,走進了“哥哥”的審訊室。


    “嗬嗬,吳奧先生,我還是第一次被自己小女兒年紀的人訓斥。”


    老查克對此毫不在意,他轉頭看向吳奧,隻是自嘲般地笑了笑。


    可以說,這個老警長並無任何職業擔子,私下應該是個相當沒有節操的人。


    吳奧攤了攤手。


    “你不也懷疑是他嗎?”


    “唉,話雖如此,但我擔心鍾新顧問……擔心他被罵。”


    言罷,兩人就不再多言,隻是留在了那個審訊室外,等待著鍾新的交涉。


    審訊室內。


    “喂,刑警先生,我想我已經重複了很多遍了吧?我有完全的不在場證明,已經解釋的夠清楚了吧?真是無語……”


    “……”


    鍾新隻是默默地翻著手裏的冊子,從進來以後,一刻沒變,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真是的!需要我再重複一遍那家夥荒唐的事情嗎?他一有錢就會去賭博,點小姐,一酗酒就打女人,完全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您這麽做之後,打算怎麽收拾殘局?”


    “哥哥”微抬著頭,半張臉頰隱藏在黑暗中,眼神裏透露著危險的氣息。


    “……”


    而回應他的卻依舊是鍾新的無言。


    忽然,“哥哥”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


    “說實話,他這麽做我一點也不驚訝,看他之前做的那些荒唐事,我早就知道會到這一……”


    “你的演技可真棒,都可以去做話劇演員了。”


    哥哥:……?


    他忽然睜開眼睛,眼神深處帶著審視的態度。


    “老實說,我是在誇你,你的微表情,台詞還有,激動的情緒,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真的一樣,讓人絲毫看不見任何的破綻。”


    哥哥張開了嘴,似乎剛想說什麽,而鍾新卻一抬手。


    “你一定樂在其中吧?覺得自己欺騙了世界,甚至欺騙了神王,畢竟,即使自己做了這種事情,卻依舊沒有受到任何懲罰。”


    鍾新目視著“哥哥”,不,準確來說,他看著“哥哥”的上方。


    一團扭曲的黑色章魚正在空中漂浮蠕動著,它如同一團巨大的汙物一樣,沒有實體的質感,觸須直達地麵,頭部緊挨著天花板。


    麵前桌上翻開的冊子,表麵不斷滲出的細小觸須,觸須與墨色的章魚匯合,最終合二為一。


    細數“章魚”頭部的數量。


    一,二,三……


    一共五個。


    其中有一隻明顯要比其他的小一半左右。


    “您,您在說什麽?刑警先生,您看著我的眼睛!您看。”


    他嚐試用手指著自己的眼睛。


    “這是說謊的人……”


    “我一點都不關心你所謂的‘措辭’。”


    鍾新再次將哥哥打斷,語氣堅定但充滿了蔑視。


    “你知道嗎?我見過太多你這樣的渣滓了,專挑比自己弱小的存在行凶,幾次之後感受到了樂趣。”


    為什麽?


    “禽獸不如的東西!”


    “我說!刑警先生!刑警先生,你一定是被我弟弟那個x東西給騙了。”


    一邊說著,他甚至一邊痛哭流涕。


    “你一共殺了幾個人?四個,不,是五個吧?”


    鍾新的話語中帶著笑意。


    “您……您到底在說什麽啊?哪有什麽證據,我明明每次都有不在場證明。”


    “你以為你弟弟會因為負罪感或者兄弟情,就拚命保護你,把你殺害五個人的事實隱瞞到底嗎?”


    這一劍,直接封喉。


    霎時間,“哥哥”的表情變了。


    原本像自來水一樣往下流的眼淚迅速被止住。


    他的表情平淡如潭水,隻是直勾勾地盯著鍾新,在平靜的表情下是洶湧的暗流。


    “喂,刑警先生,不是五個,是四個,這麽關鍵的東西,我弟弟他已經自首了,你怎麽能編故……”


    鍾新分毫不讓,再次打斷了他的話。


    “就是五個,你自己殺的,你自己肯定清楚。”


    “適可而止吧,我的忍耐也是……”


    哥哥的話語開始變得暴躁。


    “我再說一遍,第五個人在哪?”


    “x東西,你以為自己是誰啊!一直打斷別人的話,我跟你很熟嗎?說話這麽沒大沒小?!x東西!要我教你做人嗎?我一拳就可以把你這骷髏兵給送走。”


    咕嚕嚕——


    鍾新望著其中一個左上的“章魚”腦袋。


    烏黑的內部透露出一個碎裂的頭骨。


    “頭蓋骨破碎,你敲碎了她的腦袋嗎?”


    哥哥:……!


    鍾新低頭看了一眼資料。


    “不,你不是規製內的超凡者,也沒有魔力反應,那你用的是應該是錘子。


    怎麽?是第五個受害者說你的床上功夫是個和你一樣的垃圾嗎?”


    話音剛落,原本就沒有戴任何手銬的“哥哥”幾乎以“撲”的狀態衝向鍾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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