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正是一年中最炎熱的時候,蟬鳴聲和車輛的喇叭聲混合在一起,充斥著整個街道,瀝青路麵在陽光的暴曬下,散發出一種難聞的味道。


    而在行道樹的蔭涼底下,幾個小混混正等著紅綠燈,他們都染著黃色頭發。突然,有個人將目光轉移到了街頭一處地方。


    “喂,發什麽呆呢?”旁邊的同伴問道。


    “你看那裏,”他用手指指了一個方向,“那是一個盲人在過馬路嗎?”


    “是不是盲人和你有什麽關係?”


    “他戴著眼罩,在看不見的情況下是怎麽穿過這條馬路的?還知道避著路邊的車走?”


    同伴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一個人戴著眼罩在橫穿馬路,卻能精準避開身邊的人和車,引得附近的很多人都駐足觀看。


    “你看,那人是怎麽回事?大夏天的戴個眼罩幹啥呀?”


    “說不定是個瞎子。”


    “那戴個墨鏡不比戴個眼罩強,這大夏天的,他不熱嗎?”


    “這是在玩cosy嗎?”


    大家開始議論紛紛。


    然後,那幾個小混混中就有人說道:


    “我想起來了!這不是一中的那個野彥嗎?”


    “野彥?野彥是誰啊?是從日本來的嗎?”


    “聽說這個野彥怪的很,明明是個瞎子,可是身邊發生了什麽都一清二楚的。”


    “說不定是人家的聽力好,這有什麽可奇怪的?”


    那人反駁道:


    “聽力好的能看出紅綠燈嗎?我聽說在學校裏上課的時候,他連老師用的粉筆是什麽色的都知道,不少人都覺得他怪怪的。”


    “好像是這樣啊,那就怪了,那他是怎麽看見的呢?”


    “我還聽說,他還曾經在精神病院住過呢!”


    “真的假的?”


    “那還能有假?我在一中的同學親口和我說的。”


    幾人議論紛紛,就這樣看著野彥橫穿過了馬路,到沒了人影的時候也沒議論出什麽結論來,全當湊個熱鬧了。


    而野彥呢,聽到這些話也隻是笑笑,並不去在意,畢竟類似的話,他聽的太多了。


    回家之前,他還得去一趟超市。家裏的菜沒了,油和鹽也需要買一些。最後,他一個人拎著這些東西,在晚霞快要落下的時候回了家。


    老舊的木門被打開時,發出了嘎吱的響聲。


    “小彥!你怎麽現在才回來?”隻見一個婦女急急忙忙地衝到門口,“累壞了吧,這孩子真的是,回頭我上超市買就好了,怎麽非得自己跑一趟?”


    聽到這熟悉的語氣,野彥笑著說道:“這不家裏缺東西嘛,我就想著在回家的路上順手買了。”


    “以後可不準這麽累著自己了啊,你又看不見,買點東西多麻煩啊。”


    “姑媽,我都說了很多次了,我眼睛雖然瞎了,但是身邊有啥東西那可是一清二楚。”


    “真是拿你沒辦法,對了,精神病院的醫生來了,說是例行複診的,人家現在還在你房間裏等著你呢。”


    “小翠呢?家裏怎麽沒有她的身影?”


    “她去輔導班寫作業了,我這就去炒菜,你和醫生聊完就可以吃飯了。”


    野彥“哦”了一聲,隨後向著房間走去。


    “你好,我姓張,是青森精神病院的一名醫生。”


    “以前來的醫生好像姓李吧。”


    “他自願去邊疆地區支援去了,暫時沒有空閑,所以今天由我代替他進行複查。”


    “原來是這樣。”


    “我是第一次來給你看診,很多東西了解的不夠詳細,咱們先從一些基本的問題問起吧?”


    “好,你說吧。”


    “姓名,是叫野彥,虛歲十八,十年前的一天父母失蹤,同時也是那一天起,你被送到了我們精神病院強製住院了半年,這些信息都沒錯吧?”


    “信息沒錯。”


    張醫生隨後翻開了厚厚的病曆本,翻到了第二頁,麵色有些古怪地問道:


    “你說,在十年前的那天,你在日全食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神像?”


    “沒錯,看起來那個人,不,那個神,祂和奧丁的形象最為接近。”


    “那眼睛是怎麽瞎的?”


    “是看到了奧丁的權杖發出閃耀的光芒,給照瞎了。”


    “你要明白,地球和太陽之間的距離有1.5億公裏,你知道那是什麽概念嗎?”


    “很遠。”


    “是的,很遠,如果把太陽縮小到一個籃球,地球縮小到一個玻璃彈珠的話,1億五千萬公裏的距離,相當於把籃球和玻璃彈珠放到足球場的兩邊那麽遠。”


    “我知道很遠。”


    “而且院裏一開始就查過了,那一天全球的天文學家也沒有觀測到太陽有什麽異常。那一天隻是太陽單純的被月亮給遮住了。”


    “是的,隻是我至今不知道我的父母是怎麽失蹤的。”


    “也許,是碰巧?”張醫生小心翼翼地說道,畢竟這個話題比較敏感,好在野彥也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深挖,隻是正常的按照複查的慣例一問一答地進行下去。


    “最後一個問題,你之前聲稱在日全食那天看到了一個神,現在還依舊相信這件事嗎?”


    張醫生目光緊緊地盯著野彥,如果這個問題對方回答錯了,那他就不得不把野彥送回精神病院了,那是相當麻煩的事情,他也希望複查能夠不出意外。


    “不再相信了。我想,那天我可能隻是從二樓陽台上掉了下去,然後摔到了腦子裏的那根神經導致自己失明了,至於我父母失蹤的事情,應該也是碰巧。”


    張醫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道:


    “你能明白就好。”


    隨後,張醫生在病曆本上刷刷刷地寫了幾行字,然後站起身來。


    “這次複查沒發現什麽問題,雖然你曾經遭受過悲劇,我還是希望你能夠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希望你的生活變得更好。”


    “謝謝你的祝福,張醫生。”野彥也笑著起來,和他握了握手,隨後張醫生就走了。而就在野彥感知到張醫生踏出家門後,野彥長歎了一口氣。


    “真的都是妄想嗎?”野彥在心裏默默地想著。同時也感知著周邊的這一切。


    “到底是為什麽,我明明雙眼已經瞎了,卻還是能感知到身邊的一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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