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朝見此,索性站在了原地。


    「不是說累了?」


    孟姝笑了笑,伸手去拉他的衣袖。


    「是累了,不過有一件事情想讓你幫忙。」


    她的手指白皙,加上霍朝今日穿著深色的外袍,更顯得她的指尖細膩白嫩。


    霍朝的心也跟著顫了顫。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麵前的人,「說吧,又在打什麽壞主意。」


    來折騰他。


    孟姝的眼中閃過一絲怔愣,瞬間恢復過來,「什麽壞主意啊,就是之前在曹府時和一個夫人聊得很是投緣,結果忘記問她是哪家夫人了。」


    霍朝顯然不信:「當真?」


    孟姝扯了扯他的衣袖,「當然是真的。我記得她姓傅,隨行的還有她的女兒,你去幫我找找吧?」


    兩人之間的談話並未避著旁人。


    醉夏直接傻在了原地。


    先前在曹府,她和覓春一直守著公主,除了曹家夫人,她怎麽不記得公主和哪個夫人有過交談?


    她藏不住話,剛想開口,腰後側的位置便被人用力地掐了一下。


    覓春無聲地對她說了一聲閉嘴。


    而此刻,霍朝再也扛不住孟姝難得的軟聲軟語。


    「我馬上去查。」他頓了一下,「你不是累了?進府休息。」


    孟姝:「好。」


    看著霍朝離開,孟姝眼中的笑意逐漸消失。


    很快,清亮的眼神變得有些幽暗。


    她眯了眯眼睛,直接進了府。


    醉夏看向身旁的覓春,「你剛剛掐我做什麽?」


    覓春語氣有些無奈:「我發現有些時候,蠢一些還是有好處的。」


    醉夏:「……」


    別以為她聽不出來這話是在說誰!


    ……


    ……


    霍朝的去而復返自然讓曹家驚訝,不過得知對方的來意之後,曹夫人當即回想今日來府中的賓客有哪些。


    巧的是姓傅的就隻有宋傅氏,而她還帶著女兒,都對上了。


    霍朝沒再多問而是讓隨行的侍衛去城中打探了一番。


    花了小半個時辰,霍朝回到住處。


    他本準備稍晚些的時候再將打探到的事情告訴孟姝,結果她卻一直在等他。


    孟姝此刻正坐在後院的亭子,霍朝知道她在那兒後便直接去了亭子。


    覓春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


    孟姝見到他後,朝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有消息了?」


    她眉眼含笑的模樣美得讓人心顫。


    霍朝心裏卻有些發怵,總覺得她是在琢磨著什麽法子折騰自己。


    心中著想著,他便說了出來。


    孟姝聽他這麽說,嘴角僵了僵,發出一聲冷哼。


    「對你態度好些,你還不樂意?」


    霍朝聽她這語氣,頓時舒坦了不少,「還是這樣比較好。」


    他也沒再逗她,說起了打探到的消息。


    「因為時間太短,並未打聽到什麽。」


    「那位姓傅的夫人,是汨陽城內的宋家夫人,聽說這兩家是世交,當初從寧昌一起搬回了汨陽,搬回來後,兩家成了姻親。」


    「不過傅夫人是續弦。」


    霍朝言簡意賅,很快便將事情說完。


    孟姝:「原來是這樣,我覺得那位夫人很是麵善,同她隨行的是前妻的女兒?」


    見她對此有興趣,霍朝有些驚訝,道:「不是,是她的女兒,傅夫人很是疼愛。」


    「這樣啊。」孟姝忍不住又朝他笑了笑,「今日麻煩你了。」


    不知為何,先前的怪異又冒了出來。


    霍朝俊眉微揚,「你是不是又在打什麽壞主意?」


    「說什麽呢。」


    孟姝麵上笑容不減,又道:「我想休息了。」


    霍朝聞言點了點頭,準備送她回屋。


    「不用,我自己回屋就行。」


    霍朝也沒強求,吩咐了覓春和醉夏兩句就離開亭子。


    孟姝則往寢屋走去,覓春和醉夏跟在她的身後,然而兩人正要進屋,前麵的人突然回身將門關上。


    「你們去別處吧,我要午睡。」


    醉夏臉上滿是茫然,正準備說話,覓春扯了她一把,「走吧。」


    門外很快響起了離開的腳步聲。


    孟姝靠著房門滑下,最後坐在了地上。


    她雙手抱膝,埋在膝蓋間,整個人顫抖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坐在地上的人哭夠了,總算是抬起頭。


    明明細膩白皙的臉上滿是淚痕,可她的眼神卻幽暗冷漠,毫無波瀾。


    這不是屬於孟姝會有的眼神,事實上也確實不是她,現在掌控身體的是孟曇。


    孟曇將臉上的淚水擦幹,起身走向了屋內的軟榻。


    她坐在腳踏上,上半身靠著軟榻,突然笑起來。


    那個女人,孟姝不記得,可她怎麽會忘。


    不能掌控身體的每一刻,她時時刻刻都在回味被那個女人折磨的滋味。


    在別人麵前時,那個女人對她聞言細語,照顧得周到細緻,然而每到夜晚,罰跪、責罵、被掐住脖子,甚至埋進浴桶被水淹沒,她都經歷過。


    可偏偏行宮伺候的宮人沒有察覺任何異樣,其實就算她告訴宮人也沒人信,反倒會受到更大的懲罰。


    孟曇伸手摸向耳後留下的那道淺淺的疤,那就是她曾想告訴旁人時被瓷瓶砸到時留下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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