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獄大陣中的傅言被幾個魔修抬走,而早已負傷的杜靜秋此刻即便氣力虧空也不敢停下腳步恢複靈力。


    身為師姐,她不願意自家師弟會有危險,但血淋淋的事實就擺在眼前——現在的傅言毫無自保之力,休說是哪些蠻橫的魔修,就算是個普通築基他都無法招架。


    毒蛇沒了毒液與尖牙,縱然還能動能活,但基本上已經失了威脅。


    黃泉真水與天生道骨,哪怕是那些修行千餘年的大修,也難免垂涎,更別提魔羅宗。


    杜靜秋深知自己的實力救不回師弟,隻有馬上趕回淩雲宗,馬上找到師父和師兄,自家師弟尚存一線生機。


    ……


    歸州上方,正魔大戰。


    淩雲宗與魔羅宗雙方大批的幫手都趕到了此處,雙方幾乎見麵就直接火力全開,不留一絲的餘力,以誅殺對方為目的開始了全麵鬥法。


    不得不說,肖銘調教過的淩雲宗弟子確實是有點東西的,金丹之上,個個都會耍陰招,正麵鬥法比不過修習魔功的敵人那就直接以多欺少或者是偷襲,再不濟也能保全自己。


    最中間的肖銘一人應對數位元嬰的圍攻,赤色旗、玄色旗、青木魚竿三大法寶同時亮相,被多人包圍卻仍舊不落半點下風,越打氣勢越盛,越鬥手段越強。


    哪怕魔羅宗不願意承認,但他們也都意識到,現在的淩雲宗和兩百多年前剛剛崛起的那個宗門不一樣了,無論是弟子、執事還是高層,高中低三階的戰力全部有了質的飛升。


    可戰端已開,又哪來的退路。


    在肖銘的更上方,則是神州浩土上真正的大能鬥法,兩位化神初期對抗一位化神後期——世人皆知,化神境一步一天塹。


    三人經過剛才的初步交手,都緩了下來拉開距離觀察對方。


    方連城、杜讓,這兩位馳名神州已久的大修,雖然在修為上弱勢,但論起鬥法能力,聯手的情況下實力可不是蓋的。


    可方才的一番交手,讓兩人對化神後期的實力又有了個明顯的認知,當初方連城初入化神,兩宗之戰中他對付的是另一個名叫蔣奉的化神初期,而陳天罡則是與自家二師兄,化神四重薛廣鬥了九天九夜。


    現如今,他才真正意識到,化神五重意味著多強的實力。


    但為了徒弟和女兒,方連城和杜讓哪怕重傷也得打這一場,勢必要從這個魔宗大佬的嘴裏逼出杜靜秋和傅言兩人的下落。


    從這種人物的嘴裏撬情報,勸是沒有用的,隻能靠打。


    再看陳天罡,此時雖然麵容輕鬆洋洋得意,實際上他的心裏也有些沒底。


    修仙者雖然喜歡自稱仙,但到底和真正的天仙相差太多,終究是人,是人就有喜怒哀樂生老病死,哪怕大修也不例外。


    此前方連城所說的沒錯,陳天罡的壽元確實隻剩下兩三百年了,哪怕在修士當中,也屬於暮年時期,換算成普通人的壽命來看就是六七十歲。


    精元耗損,氣力不足。


    這個時期的他雖然仍舊是化神後期,但無論是心氣和反應,都比之前初入五重的自己有了一定程度的衰弱。


    本身,陳天罡就再無突破的可能,隻希望自己能夠安度晚年,並不希望中南爆發大戰——但情況已經不是他能控製的了。


    為了避開戰端的最中心,避開雲婉青的追殺,他特地找了歸州分門這個最好對付的軟柿子來開刀,準備滅掉淩雲宗歸州分門之後就借故休養。


    可好死不死,他碰上了怒氣衝衝的方連城和杜讓。


    看他們的眼神,一個恨不得拿自己活拔毛,另一個想把自己生蘸醬,都是奔著下死手來的——陳天罡並不知道杜靜秋的下落,他早已不在參與魔羅宗的決策,可身為前輩大修的他怎麽可能被兩個八百多歲的小輩指著鼻子罵後還能忍下去。


    交手過後他才明白,現在的化神初期,實力已經到達了一個怎麽樣的恐怖級別,更別提還是兩個被怒氣衝昏頭腦連死都不怕的年輕化神。


    但無論是沒有退路還是為了修士的尊嚴,強撐著逐漸衰老的軀體,他也得和兩個人強行打完這一場。


    方連城和杜讓死盯著陳天罡,雖有搏命的準備但確實心裏沒底,而陳天罡雖然修為高,但既不想搏命心裏也沒底。


    三位加起來快四千歲的大佬,表麵上對對方不屑一顧,仿佛彈指便能將對手幹掉,但心卻都在止不住的跳,用俗話來說:


    麻杆打狼,兩頭害怕。


    ……


    但比鬥法更讓人焦急的,便是沉默。


    片刻的觀察之後,終究是救女心切的杜讓率先一步動手。


    一身凜冽的殺意再不壓製,杜家獨門心法再度被催動,食中二指並攏,化氣為刃匯聚指尖,耀目寒光閃過,陰寒致命,外露殺機,絲毫不加掩飾。


    千分之一秒之內,這柄靈刃猛增百倍,化作絕世凶劍橫亙在天空!


    殺氣、怒氣、煞氣、劍氣皆被壓縮在當中,剛猛雄渾的靈力直指那位魔宗大能!


    “斬。”


    連眨眼都來不及的瞬息,杜讓便暴起發難,勢必要將陳天罡廢在此處乃至是就地誅殺,二人相距一裏之遙,可在陳天罡的目光中,隨著那壓來的劍威,空間似乎在不斷壓縮,自己與杜讓的距離似乎在不斷縮減。


    當————


    幾乎是同一時刻,陳天罡隔著一丈的距離便用靈力接下了這一威勢無窮的天劍靈刃,兩位大能的靈力對碰讓空間蕩出了波浪般的漣漪。


    清脆而又悠長的碰撞聲傳來,仿佛古寺當中被敲響的大鍾。


    擋開天劍的同時,陳天罡抬手揮出幾縷氣息,散出時便是無邊無際的魔障與煞氣,如同黑雲般湧向了方連城與杜讓二人。


    隨之而來的,便是幾道強烈的紫光閃過。


    短短的一息之內,無邊魔障便被這幾道紫光盡數衝散!


    方連城人稱紫玉真人,這既是別人的稱呼,也是他自己起的得到天道認可的修道尊號,其來源就是這枚從年少時期便陪伴他的紫瞳玉佩。


    傳聞這玉佩是年輕時心儀之人送給他的定情信物,其中還有一段淒美且跌宕起伏的愛情故事,但方長老曾當著杜靜秋的麵表示這純胡說八道。


    據方長老所說,在他母親得知懷他的當日,父親正好在幹活的農田裏發現了這塊圓潤且當中有瞳孔狀紋路的紫玉,夫妻二人認為這玉與自家孩子有緣,便在出生之後找人將其做成玉佩戴在方連城身上。


    一直到他進入淩雲宗,金丹六重時苦於祭煉法器找不到材料,便想起了這枚玉佩——結果一次成功,煉化後的紫玉不但溫潤柔滑奕奕放光,還與其他法器不同,剛誕生便如有靈智般天然親近方連城。


    ‘不知為何,戴著她的時候,我總覺得心安。’方連城原話。


    而這枚陪伴他至今日的玉佩的本事可不小——破一切迷障,除萬般幻想,能擋一切對神魂的侵擾,還可洞察法術之破綻。


    許多人都說方連城十成的實力五成靠的是紫玉,但除了方連城之外,包括雲婉青之內所有拿到玉佩的人都無法運使這枚紫玉的半分威力,仿佛她就認準了方長老一個人。


    九重天之上,紫瞳玉佩破開了陳天罡的手段,而此刻的杜讓早已抄起了自己的貼身法寶玉如意,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時間,運足靈力便橫刷了過去!


    兩位化神搭配兩大法寶,饒是陳天罡修為遠超二人,但此刻也在幾番鬥法下被激出了幾分真火,抬手自虛空中喚出了自己的趁手兵刃。


    一支亮晃晃的寶劍祭出,魔道大能再不壓製,反手便削出一道劍意!


    練氣境用寶劍,削出的是劍氣;築基境用寶劍,削出的是劍罡……化神境的寶劍,削出的是精純到能凝結出實體的劍意。


    杜讓不敢硬接,散性化氣躲開劍意,接一個瞬閃移至陳天罡的身後。


    聚靈,凝勁,隨後一招直下!


    “鼠輩!”


    陳天罡不屑躲閃,反手握劍硬頂而上。


    靈力相碰的瞬間,杜讓肉眼可見的陷入了劣勢,雖然他已經鉚足了勁往下壓,卻還是在境界的差距下處於絕對下風。


    “老杜,別單上。”一聲傳音鑽入杜讓的心中,他會心一笑,踏空而起。


    杜讓借勢卸開劍意,陳天罡的劍勢順著慣性衝向九霄之上,厚厚的雲層被徑直劈開,天空出現了一道若隱若現的裂隙,隨後又迅速彌合了回去。


    收回勁力,陳長老再看過去時,方連城早已引動紫瞳玉佩,而杜讓再起玉如意,二者配合默契取長補短,威勢兩兩疊加之下,竟隱隱有蓋過他的趨勢。


    危險的氣息在空氣中彌漫,強橫的修為衝開了層層雲霧,方連城與杜讓瞳孔開始微微泛光,殺意與寒芒毫不掩飾。


    “兩個瘋子,這是真打算和我拚命。”


    修到這個程度,蓄力和前搖這種花裏胡哨的東西對他們來說已經毫無意義了,陳天罡再提魔功,劍尖隻指二人。


    轟!!!!!!!


    三人的身影沒有移動半分,但隻聽得狂暴的劍鳴聲響起,之後便是一連串的猛烈爆炸聲與呼嘯的狂風之聲。


    同一時間內,千丈之下眾多修為不足的弟子因為被化神鬥法所蕩出的餘勁震傷,瞬間嘔出了鮮血。


    “未入半步元嬰的弟子,躲到旗子下方!”


    單掌拍裂一名魔修的丹田逼退對方,肖銘迅速用心神抽出了儲物袋內的赤色旗,赤色靈火與焚天極焰結合,化作了一片火障,死死的擋住了上方不斷傾斜下來的鬥法餘波!


    隨後,肖銘借著玄色旗的掩護,閃身躲過三個元嬰魔修的合力一掌。


    砰!!!!


    位於正中間的肖銘躲開,三個魔修的掌力被傾泄到了對方的身上,頓時傷及肺腑。


    而在這一聲悶響之後,更上方的三位化神方位似乎閃過了一道光芒。


    無論是正修還是魔修,雙方同時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妙,瞬間放棄鬥法。


    淩雲宗一方,肖銘的赤色旗在上方不斷旋轉,所有的弟子與執事都躲在了旗子的下方,肖銘則手持玄色旗做足了準備。


    魔羅宗這邊沒有一個實力夠強威望夠高的領袖,因此都是各自為戰,但好在身為魔修的他們足夠富裕,每個人都有那麽一兩件護身的邪道法器,頓時將其祭出。


    果不其然,在他們準備好的下一刻,一連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傳來,隨後便是如同瓢潑大雨般倒下打下來的無邊威能,而且絲毫不見停止之意!


    用最直白的語言來描述在場諸位弟子的感受,那就是——好似整個天壓了下來。


    下方的連綿山嶺被切割得溝壑縱橫,山石與硬土不斷的破裂,不斷塌方;遠處的大海海麵與天中間形成了一道海龍卷,狂風呼嘯引得海浪翻湧,滔天的巨浪一下又一下的拍擊在水麵之上。


    赤色旗剛烈,以硬碰硬的姿態強接三個化神的餘勁,但終歸是有極限,獨木難支之下還是接不住這漫天的靈壓。


    而手持玄色旗的肖銘當場動手,赤色旗扛不下的勁力,都被如同烏魚一般遊動的玄色旗吸納了進去。


    兩件法寶護持,肖大少一個人保住了在場數十位淩雲宗弟子的安全。


    而魔修那邊的情況則完全不容樂觀,即便他們每個人都有護身法器,而且那些法器都是經過魂魄或者人血祭煉而成的,效果比普通的法器要強上不少。


    即使如此,那些金丹魔修的神情也開始肉眼可見的發脹發紅,渾身上下的骨頭開始咯吱作響。


    轟!


    僅僅過了十息,一名金丹境界的魔修當著淩雲宗弟子的麵炸成了一片血霧和魔氣,隨後消散在空中。


    哪怕淩雲宗的弟子們不是沒見過死人,也不是天真無邪小孩子,哪怕他們對修仙界的險惡和大能的恐怖心知肚明,但一個修為強勁的金丹魔修在他們麵前當場炸開。


    這樣的場麵,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也不會相信。


    不等他們消化掉這一幕,又不斷有魔修因為承受不住爆體而亡,有的死相如同剛才那樣炸成一團血霧,還有的是肉身撕裂筋骨被壓碎,整個人都被壓成了一堆爛肉,要多嚇人有多嚇人。


    “現在明白,什麽叫化神鬥法了嗎。”肖銘坐在眾人正當中,淡淡開口;


    過了大概五個呼吸,餘波終於停了下來,而無論是天上、地上還是海上,此刻已然都是一片狼藉。


    在威壓散去的那一刻,魔修們第一個想法不是向淩雲宗眾人衝來,而是幾乎作出了完全處於本能的舉動——跑。


    淩雲宗的實力保存完整,而他們則在方才的鬥法餘波中死傷了許多金丹弟子。


    沒有勝算,根本沒有。


    見魔修敗逃,弟子們又要去追,卻被肖銘抬手攔下。


    “孟邨,董成先,南宮蘭,溫效古,丘錫之。”肖銘叫出了五個執事。


    “在。”*5


    “布天威靈盾陣,護弟子們回宗,化神在此鬥法,再打下去修為不足的弟子遲早出事,修為夠高也會被餘波衝擊留下暗傷。


    這幫魔修估計什麽也不知道,追上去也沒有用,你們先回去再說。”


    “是,師兄!”*5


    “那師兄呢?”弟子中有人問道;


    “我嘛。”肖銘笑了笑:


    “我去給那位魔道大能添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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